安路路,臃肿的身材,黝黑的脸蛋,一口黑瓷样的四环素牙齿,系里的哥们都喊她黑乌鸦。
可没想到的是这样一只黑乌鸦,
却让性情高傲、桀骜不驯的我肝肠寸断,心肺绞碎。
我追系花蓝叶叶,碰了一鼻子灰,当我郁闷地在操场上溜达时,见到安路路靠在篮球杆上吹口琴。
安路路把口琴递给我,说:“吹吹它吧,心情会好的。”
我摊开双手,笑着说:“我不会这玩意。”
安路路说:“很简单,1357吹气,2461吸气。”安路路递给我一本口琴乐谱。
我接过口琴,嘴对了上去,不大工夫便能照着乐谱吹熟一支曲子了。安路路露出一口黑瓷样的牙齿说:“你真行!”
自习课上,我倏地发现,我的课本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鲤鱼,我喜欢你一点点,下自习后能陪我走走吗?安路路。
我倒吸一口凉气,把纸条撕个稀烂。这又勾起我追蓝叶叶遭创伤的痛,我把对系花蓝叶叶的愤怒嫁接到了安路路身上。我画了一个蛤蟆,还意犹未尽地把这个大蛤蟆涂得黑糊糊的,其中含义,不言而喻。我把这个黑糊糊的大蛤蟆抛给了安路路。唉,吹了吹口琴就这样缠我啊!
晚自习后,我看见安路路的肩膀
一抖一抖的, 头深深埋在课桌上。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第二天,不知我的胃肠对食堂的哪道菜感冒了,拉起了肚子,没去上课。中午蓝猫给我捎来了饭菜说:“鲤鱼,这是安路路给你打的,让我捎来。”
第三天,我上课不经意地咳嗽了两声,安路路给我送来了一些胖大海,说:“鲤鱼,给你润润嗓子吧。”我竟有一丝无奈的感动。
日子在安路路的口琴声中滑过,在我一连串的郁闷声中度过,当操场上的一排冬青显得苍郁挺拔时,厚厚的寒意侵袭到了肌肤,一个雪花飞舞的元旦到来了。
班长准备了一摞贺卡。每个同学分一张,让写上一句话,署上自己的名字,再让异性同学去抽,谁抽到那句话自然就是赠给谁的。这创意可真好啊!
我呢,舞文弄墨的毛病又犯了,在贺卡上写着:小MM,如果你能把窗外的雪融化了,我的心就被你融化。我想哪个女生抽去了肯定犯晕。
晚自习时,安路路凑到我跟前,对我说:“鲤鱼你跟我来。”
我莫名其妙地跟着安路路走出教室,外面朔风怒吼,雪片泼洒,地上的积雪在路灯的映照下,泛出凉凉的寒意。
安路路蹲下身捧起一把雪,说:“很高兴能抽到你的贺卡,我要把手中的雪融化尽了!”安路路冲我说道。“……这何苦来着?”我说:“安路路,不要这样,我那贺卡上写的是闹着玩的啊!”
安路路坚定不移地握着那团雪。她开始跺脚、耸肩、打颤。雪水从安路路的指缝间小心翼翼地漏出去,一滴 又一滴….
我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想把安路路手中的雪团拍落。
安路路把手握得更紧了,指缝中渗出的雪水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安路路向我摊开空空的红红的双手,扬起泪花满面的脸,颤抖着声音说:“鲤鱼,你的心会比这团雪还冷吗?我把它融化了,你的心属于我吗?”
雪花大片大片地向我们涌来。两个人站成了两座白白的雕塑冰冷地对峙着,呼出的一团团白气在散漫地交织着。安路路看了我好久,好久,哀怨地说:“鲤鱼,我明白,你要的是一个白雪公主,不是灰姑娘。”安路路拂袖而去。
你的心比这团雪还冷吗?我耳畔久久回荡着这种寒意渗入骨髓的声音。我对着安路路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啜泣起来。
翌日,安路路的位子空了,当我焦急地去探听安路路的消息时,我才意识到我对安路路这个女生开始牵肠挂肚了。无意中,我骤然发现课桌抽屉里有一封信,是安路路留的:
鲤鱼,很高兴能认识你。很欣赏你的才气。很高兴在我的生日能与你一起吹了一次口琴。我长这么大,还没人与我这样!小时候,小伙伴不愿与我一起走, 更别说与我同吹一把口琴。我知道你们都暗地里戏谑我为黑乌鸦。当我心绪不好时,总会吹一吹口琴来调解一下情绪。这把口琴就留给你了。对了,我还有先天性心脏病啊,我的父母为了我去国外打了好几年工了,他们带回钱要给我做手术,生死难卜。吹吹口琴,祝福我吧。我总算追求了一次灰姑娘的爱情。我没什么后悔的了。
我颤抖着将信笺上的字抠着摸着,似乎要将安路路抠出来,可抠着的都是我的泪水……
一个星期后,传来噩耗,安路路死在了手术台上。我也得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安路路并没抽到我的贺卡,是蓝叶叶抽去的呀。
我将口琴含在嘴里,吹得呜呜不成曲调,如泣如诉,哀婉欲绝。不争气的泪蛋蛋迅速滚落在口琴上……
作者:鲤鱼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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