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枯草萋萋,高山低头,江水低流。2011年元月8日,农历腊月初五,我亲爱的奶奶,走完了人生的最后历程,在三王村无疾而终,享年九十四岁。
奶奶,您小时候是个孤儿,两岁时,娘就撒手人寰,留下嗷嗷待哺的您。虽然您还有父亲,但因为种种原因,他对您是不闻不问,于是把您送到外婆家,您在外婆家慢慢长大,虽有口饭吃,但没有享受到母亲和父亲的宠爱,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我曾拿出您的身份证,我知道那个日期是随意编造的。
没有娘的孩子像要草,纵然有亲戚的照料,但仍然是可怜的,悲悽的。
您十八岁嫁到三王村,与我爷爷成亲。
您是一个好妻子。您长得很美,小小的脚,白白的皮肤,又聪明又能干。而爷爷的家境很贫。很多邻居说,这个女人呆不久,迟早要离开夫家。但事实恰恰相反,自嫁到婆家,和我爷爷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孝敬公婆,操持家务,直至终了。
我清晰地记得,晚年的爷爷,每天从田间劳作回来,您总是炒两小小菜,汤上一杯小酒,爷爷美美地的喝上一盅。
您是一个好妈妈。您让您的五个孩子都进了学堂,在那个缺吃少穿,物质极度溃乏的年代,即便全家都在田间辛勤劳作,仍然填不饱肚皮,而您硬是让您的孩子,个个进了学堂。对于一个农村庄户人家来说,是多么多么不容易啊!
我更忘不了,二00三年春天的那一幕。我的父亲,您非常钟爱的大儿子,因为病魔,即将走完生命的尽头。家人为了不让您悲伤,没有告诉您。但最怕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那天晚上,我的父亲走了,才把您从襄樊(现襄阳市)的大姑家接回来。您预感到了不祥,一到门口,您的儿子静静地躺在在里,看到此景,您老泪纵横,号啕大哭。人生最大的痛苦,莫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您用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说道:“儿啊,儿啊,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呀,虽然我救不了您命,但我可以照顾你,陪你说说话呀!”
您是一个好奶奶。那么多孙子,里孙外孙十几个,每一个都给予了很多的关爱,给他们做衣服,做鞋子,做吃食。我大哥十二岁的时候,您还给他洗澡。
您不仅养了孙辈,还帮助重孙辈。在您八十多岁高龄的时候,您还为我的儿子做婴儿棉袄棉裤。但当我给儿子穿的时候,才发现根本穿不上,太小了,您非常自责地说:“现在孩子的个子怎么那么大大呢!”
您一生从不给别人添麻烦,有苦有难总是自己默默扛起。一生当中,甚至连医院的门槛都没进了。
奶奶是勤劳的。七十年代未,我们家里有十七口人,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家庭,五十岁左右的您,便不再到田里去干活,每天天不亮就早早起来,做饭、浆洗、磨面、喂猪,磨豆腐、做米酒、生豆芽、做豆酱,照看孙儿。忙完一天,夜深了,还要在昏暗的油灯下纺线、做鞋、缝衣,几十年如一日。
奶奶是善良的。虽然自己一点不富裕,左邻右舍,哪怕过路的、要饭的有困难,您都尽其所能给予帮助。
奶奶是与世无争的。那个年代,生活非常艰苦,一大家子,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孩子之间、与公婆之间,纷争总是难免,您总是顾全大局,忍辱负重,泪水往自己肚里咽。
您是那么地能情达理,明白事理。晚年的时候,我大姑,经常把您接到城里去住。往往没住两天,您就嚷着要回去,嘴上说在城里不习惯,其实我们心都很明白,不是我姑对您不好,不是我姑父对您不好,也不是城里的条件不好,因为那里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是自己儿子的家,而是女儿的家,您心如明镜啊!
看到自己儿孙满堂,心里很自豪,很满足,悄悄地给我们讲,看!我里孙外孙十几个,个个身体健全,没有一个坐牢的。而且还提醒我们,咱们自己私下说说算了,可不要在别人面前说,免得让别人笑话我们自我吹嘘。
奶奶是善解人意的。孙子们从外面回来,您总把家里最好的食物,拿出来给我们,而您连尝一口都舍不得。儿孙给您买礼物,给您钱,您总是说,我什么都不需要,您们也不宽裕,只要您们过得好就行了。
我亲爱的奶奶走了,走的时候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平静,甚至还带着满足、带头幸福,因为他的儿孙,个个很能干,很争气,也很孝顺。
奶奶,您安心地去吧,您的孙子,用勤劳的双手,用聪慧的大脑,继承您的优秀品格,创造我们美好生活,您老人家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奶奶,每年的春节,每年清明节,我们都会来看您,向您汇报我们的收获,表达我们对您的思念,让在另一个世界里分享我们喜悦。
奶奶一路走好,天堂里,您不会孤单,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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