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鲁丹
校友中,有一位可称为朋友。我们一九六八年相识,友谊延续至今。那年七月,大学毕业分到双城。有人告诉我数学系有个同学也分到双城,他是双城人,我们相识了。一起去报到,正巧县里有个中学缺语文和数学老师。我们正在高兴时,突然省革委会出台文件,必须到农村去,而且铁路沿线的乡镇也不能去。他是双城通,我听他的意见。他选择了通公路的离哈市最近的公社。等到“十、一”过后到公社报到,人民日报又发表了山东侯、王两姓老师的文章《学校学校下放大队去办》,而且要挣工分。于是,公社中学留不下。我分到离哈更远的生产大队学校。他挑了离哈近一些的学校,因为他的女朋友家在哈市。
半年后,我调到中学,他依然愿意留在那里。有时星期天,他到哈市会女友,常到我家吃饭。妈妈做面食给我们吃。那时细粮是限购的。他是妈妈眼里的座上宾。后来,女友和他分手了。某一天,他来找我,说是认识了同校的女老师,正在恋爱,但女方的家长有些顾虑,让我去做说客。那天,我成了女方家的座上宾。炖小鸡,烙油饼,喝酒,是当时农村最高档的招待。我发挥了半个媒人的作用。后来二人喜结连理,生儿育女。
我感恩他对我的一次帮助。那时粮食是定量供应的。我的三个弟弟正处在长身体时期,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他家是在农村,他将他粮证上存的近二百斤换成粮票给了我。在当时,可是极大的帮助啊。我是不会忘记的。
后来,我调到呼兰师专工作,某年带学生到双城周家镇中学实习,他是指导老师。我们又见面了,又成了他家的座上宾。
八十年代,我们都调回了哈市。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那时春节时兴到家拜年。我们都是互访的。他那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为了养家糊口,常到大学兼课。正巧我在哈大管教学,便请他来上课,每周都能见面。
后来,他告诉我因为单位分房,他是五口之家,分的房很小。于是以假离婚的方式,夫妻各分到一套房。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误会,妻不想和他复婚。为此,我夫妻二人出面见其妻说和,无奈其妻固守传统,性情倔强,维护自尊,我们无功而返。至今夫妻老死不相往来,各自独身生活,已有二十年矣。如寂寥清空,孤雁单飞,两情空间是荒凉的。
他率真,又与我无话不谈。这成为他终生憾事。他亲口和我说,“后悔死了”。现在,多亏由女儿照顾。三年前,他女儿告诉我他得病了,很严重。医生说还能维持三个月。这令我震惊和难受,立即去探望,见他情绪很好,并不知道病情。后来虽知道病情,情绪却很乐观,人依然健在。他还曾带着病体来我家探视我妻,但衰老多了,令人心疼。求苍天保佑吧,让他带病延年。他已迈过“八十”大关了。因为疫情,也因为都是垂暮之人,三年没有见面了。但我时刻关心他。每天都在微信里寻找他发的信息。有信息就是好消息。一旦几天看不到信息,就惦记他,便小心翼翼地去个电话,听到了回音,很高兴,但感到说话的气力不足了,又担心起来……我们是相交半个多世纪的朋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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