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读傅国涌的《不得帮忙的不平》,深感震惊。傅先生认为屈原就是楚国的焦大,焦大就是贾府的屈原,《离骚》不过是屈原抒“不得帮忙的不平“。我本不想多言,但面对此言,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文章的副标题是:浅谈鲁迅的屈原观。如果是文学评论,那自当别论,毕竟见仁见智,但这题目一看就是品评作家。文章一开始就说自己小时候就知道屈原,一不小心读了一篇文章就改变了对屈原的看法,而且还深为过去羞愧,于是拿出鲁迅的话来证明自己早就应该卑视屈原的奴性人格。傅先生先引用了鲁迅的两篇文章,引申出鲁迅认为“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竟然和《红楼梦》里的奴才焦大一样,说焦大是贾府的屈原,也就是说屈原是楚国的焦大,焦大被主子塞了‘一嘴马粪‘乃是屈原式的‘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光照文学史的《离骚》也只是表达了‘不得帮忙的不平‘而已。”其实这思想是不是鲁迅先生对屈原的评价值得商榷,但肯定傅先生是这么认为的。身为当代的学者,如此评价屈原,让人实在无法接受。
评价前人,最好的方法是知人论世。屈原有屈原生活的时代,屈原的才能和人品在当时也是有目共睹的。屈原是政治家。楚怀王继位之初,屈原深得其倚重,先后出任左徒、三闾大夫,他“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这样的才能岂是焦大所有?(我无意贬低焦大,但他俩绝不可同日而语)
屈原是最关注人民的诗人。屈原的爱不单是对楚怀王的,更是对祖国和人民的。“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公元前278年,秦军攻破郢都。屈原眼看自己的祖国被侵略,心如刀割,但是始终不忍舍弃自己的祖国,于五月五日,在写下了绝笔作《怀沙》之后,抱石投汨罗江身死,以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壮丽的爱国主义乐章。屈原死后,楚国百姓哀痛异常,纷纷涌到汨罗江边去凭吊。渔夫们划起船只,在江上来回打捞他的尸身。有渔夫拿出为屈原准备的饭团、鸡蛋等食物,“扑通、扑通”地丢进江里,说是让鱼龙虾蟹吃饱了,就不会去咬屈大夫的身体了。人们见后纷纷仿效,用楝树叶包饭,外缠彩丝,这就是今天的棕子的开始。后来每到五月初五,人们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屈原,这就形成了后来华人华裔的端午节。
拉低全国人民顶礼膜拜的民族之魂,我不知道傅先生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把这样的一个忧国忧民的人被说成是奴性十足让人莫名惊叹。不知傅先生所言奴性究竟指什么,如果屈原的爱君主是奴性,那他的爱国爱民为什么不被看到呢?如果为屈原的忠君而羞愧,那为什么不为他忧国忧民而感动呢?请用历史唯物主义评价历史人物。如果宁要让两千年前的屈原厘清君主和国家、君主和人民的关系,那与问孔老夫子何为现代化一样属于强人所难。把君主和国家从概念上分开,是西方人权概念的产物,我们不要随意给两千多年前的屈原乱扣帽子好吗?面对入侵之敌,国家需要的不是舍弃君王屈膝投降的人,而是用行动拯救黎民百姓的人。在那个时代,君主就是国家,只爱自己而不爱君主,只会产生靳尚、子兰之流,这样的民族,只会亡国灭种。请傅先生全面看待屈原,不要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正如客观看待屈原一样,对鲁迅先生也应客观认识。鲁迅先生也处在民国时期民族危亡之季,为唤醒国民现代意识,矫枉过正,大肆抨击古代知识分子,情有可原,毕竟非如此不得涤荡人心。对鲁迅先生如何评价屈原这个问题,我查阅了先生的《言论自由的界限》,里面也并没有对屈原和焦大的贬损,倒是对所谓的摇尾乞怜、珍爱自己的人充满厌恶。而《从帮闲到扯淡》,更是成文便遭封禁,可见这篇杂文是鲁迅投向旧制度的匕首和投枪,(如果按傅先生思维,是不是该文也不幸成为“不得帮忙的不平”了呢?《诗经》是不是也不过是侑酒之作呢?)我以为鲁迅杂文是不能等同于文学史来看的,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其中语言深义多多,对屈原的评价也需透过表面细心研读。在《汉文学史纲要》里,鲁迅对屈原的介绍与司马迁别无二致,充满了敬意。”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不正是屈原爱国爱民思想的体现吗?在此,我很担心傅先生改天又一不小心读了一篇挑战鲁迅先生的文章而后悔对鲁迅的尊敬了呢。
屈原的人格是伟大的,他的爱国主义情怀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魂魄,屈原是又一种意义上的英雄,对中华民族的英雄,要心怀崇敬,浓墨重彩记录英雄、塑造英雄,让英雄在文艺作品中得到传扬,引导人民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绝不做亵渎祖先、亵渎经典、亵渎英雄的事情。请不要拿屈原来开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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