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齐桓公打算带着齐国军队和参战的鲁军去攻打山戎老巢。
燕庄公见状连忙表态:“愿率本国军队为先锋,前往伐戎。”
管仲见此时的燕兵,被山戎蹂躏得惨兮兮的,哪还有什么斗志?盛情难却之下,就让燕兵跟在齐军之后。说白了,不指望燕兵能冲锋陷阵,只要凑个数就好了,增加一下声势,壮一下军威。
燕庄公闻言,感激涕零,立即献策道:“山戎定居在令支,那里地势险要,地形复杂,为保险起见,最好找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而从此处向东行80余里,有一小国名叫无终,虽是戎人,但并不亲近令支子密卢,可以收买他们,让他们做向导,方万无一失。”
管仲和齐桓公都觉得此计可行,就按照燕庄公所说的做了,而出使无终的使命,自然落到了外交部长隰朋的身上。
隰朋见到无终子,先献上金银财宝来收买人心,再晓之以利害,让无终子明白令支子不除,对无终国也是一大威胁。
无终子,一个偏僻的子爵小国国君,哪里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本就动心了,再加上隰朋这番说辞,哪还有不愿意的?不仅愿意为齐桓公做向导,还派遣了他的大将虎儿斑率兵前去帮忙,齐桓公自是高兴,就让虎儿斑和他带领的戎兵打先锋。
大军一路前行,到达葵兹,这是戎兵出入的必经之路,也就是所说的兵家必争之地,占据这里,就相当于扼住了山戎的咽喉,于是,管仲建议将辎重粮草以及人马留一半,把守葵兹,将留守重任交给鲍叔牙。
齐桓公等一众人带着另外一半人马,继续前进。
这么大的动静,戎兵自然听说了,首领密卢与他的心腹爱将速买商议对策。
速买建议道:“齐国大军,从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必然疲乏,我们可以事先在山谷之中埋伏人马,只待齐军前来,就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可大获全胜。齐桓公是中原霸主,若一战而大败齐军,我们就可以扬名立万,到时候,天下诸侯谁不畏惧?”
密卢一听,甚是得意,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齐军溃败求饶的场面,就让速买着手去安排。只是速买等来的不是齐军主力,而是先锋虎儿斑和他所带领的戎兵。
虎儿斑陷入包围之中,唯有奋力厮杀,争取一线之机。无奈敌众我寡,实力相差悬殊,虎儿斑最终还是被俘。
速买正得意之时,齐桓公带领的大军恰好赶到了。为首一员大将乃王子成父,双方并不搭话,又是一顿厮杀,速买抵挡不住,大败而归,虎儿斑因此得救。
作为一个响当当的硬汉,虎儿斑被俘,心中惭愧,面有赧色。心中暗忖,即使齐桓公不治罪,倘若羞辱他一番,让他将来如何见人,如何立足?想他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了,真是不甘、不甘。
却没想到齐桓公不仅不以为意,还赏赐虎儿斑名马,作为他英勇杀敌的奖励。虎儿斑被感动得痛哭流涕,跟随他的戎兵见状也深受感动,一时间,军心团结、士气大振。齐桓公用他的行为彰显了一位霸主的胸襟与气度。
打败了速买,齐桓公大军继续前行,就来到了伏龙山,然后在伏龙山上安营扎寨。
管仲先和齐桓公四处巡视一番,对伏龙山整个地形做到心中有数方回营。
密卢见速买兵败而归,十分气恼,又听速买诉说齐军如何英勇了得,心中不服,这次密卢亲自率领速买前去挑战,管仲则命令齐军坚守不出。
戎兵见状,气愤不已,坐在营寨之前,一顿谩骂,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以此来挑衅、激怒齐军。
齐军根本不在乎,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只要你不嫌累就好。这一下,气得戎兵捶胸顿足,最后骂不动了,才渐渐散去。
管仲见时机成熟,就命令虎儿斑打开城门,追杀戎狄。
密卢见状,高兴不已,他早已在左、右山谷中埋伏好了人马,只要能将齐兵引到埋伏圈就好。
他不知道的是,管仲在巡视时,就发现了左、右山谷丛林茂密,最适合埋伏人,打埋伏和游击本就是戎人的特长,于是,事先就派王子成父和宾须无分别从左、右两侧去接应虎儿斑。
于是这场包围与反包围之战,最终以管仲的智高一筹而取胜。
齐军一鼓作气,顺利攻破令支城。
这场战役虽以齐兵胜利而告终,战争却远没有结束。
收拾好残兵败将的密卢和速买,如何甘心?眼见着国破无家可归,一行人如丧家之犬,投奔孤竹国而去。
管仲建议道:“密卢领着残兵败将投奔孤竹国,一旦我们撤兵回去,密卢势必会联合孤竹卷土重来,这样岂不功亏一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军乘胜追击,将令支和孤竹一网打尽。”
就这样,齐国大军一路直奔孤竹国而去。
这一路可谓波折不断,惊险重重。
等待齐兵的,可不是平坦的大道,而是险峻的山路——卑耳山。山中怪石嶙峋,草木茂盛,蔽人视线,风过处,似猿啼鹤唳,闻之令人毛骨悚然,似乎随时可能有怪兽出没。管仲见士兵面露惊惧之色,为稳定军心,就命令士兵取火点燃草木。草木过于茂盛,大火迅速蔓延开来,直烧得火火冲天,浓烟密布,良久,大火方渐渐熄灭,视野随之而开阔。
看清山路后,大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山势之险峻令人心生退意。
齐桓公少不得做一番思想动员工作,就这样,大军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边施工一边行进。
管仲见齐兵面露疲惫之色,想起昔日在槛车之中,为加快行程赶路而写《黄鹄》之辞,令士兵边歌边跑,士兵乐儿忘倦的情形,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写了两首歌,一是《上山歌》,一是《下山歌》,其歌词如下:
《上山歌》:“山嵬嵬兮路盘盘,木濯濯兮顽石如栏。云薄薄兮日生寒,我驱车兮上巉岏。凤伯为驭兮俞儿操竿,如飞鸟兮生羽翰,跋彼山巅兮不为难。”
《下山歌》:“上山难兮下山易,轮如环兮蹄如坠,声辚辚兮人吐气,历几盘兮顷刻而平地。捣彼戎庐兮消烽燧,勒勋孤竹兮亿万世。”
写完之后,教士兵传唱,这一招再次有效,唱歌果然成功地转移了士兵的注意力,疲倦亦消减了大半,就这样,大军终于翻过了险峻的卑耳山。
又行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座山岭前,放眼望去,此岭道路极窄,只能允许一人一骑通行,战车无法行进,何况道路两边还是天堑石壁。石壁形状亦是千奇百怪,森然欲博人。
见此情景,桓公心中不禁阵阵发寒,这样的地势,绝对是一人把关,万夫莫开。倘若敌人在前面埋伏人马,等齐国大军全部进岭之后,山戎若前面埋伏兵马,后面切断归路,大军岂不要全军覆没了?
正当齐桓公愁眉不展、束手无策之际,忽然在山坳里走出一怪物,似人不是人,似兽又非兽。穿着朱衣戴着玄帽,走到齐桓公近前,向桓公拱手作揖,然后用右手抠衣,紧接着穿石壁离开。怪物从出现到离开,也只是瞬间的工夫,待齐桓公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踪影?桓公回过头来,只见众人个个面带愁容,毫无惊讶之色?便很不解,就问管仲:“仲父见此怪物,面上毫无异色,可是为何?莫非见过此怪物。”管仲压根什么也没看见,索性回答道:“并未见到什么怪物。”
齐桓公更是讶然,忙将刚才见到的景象复述一遍,管仲闻言,思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抚掌笑道:“我们有路可走了。”然后解释道:“适才主公所见并非怪物也,而是臣所写歌词中的“俞儿”,也就是北方登山之神,平日里隐没不现,只有霸王之主出现时,才会现身。它拱手相迎,是示意君主不要退缩继续讨伐山戎,抠衣之举示意主公前方有水,右手抠衣,示意主公右面水深,大军当往左面行进找到水源。
齐桓公闻言,又惊又喜,同时更加信心满满,这个俞儿的出现可是大大的吉兆,于是就按照俞儿的示意,大军没有翻越山岭向前进军,而是改道向左,绕山岭而行,又走了很长的路,正当众士兵越来越焦躁不安时,隐约听见潺潺流水之声,因为大军一路风尘仆仆,声音并不是很清晰,而是时有时无,又行了一段路程,声音越来越大,完全可以断定,前面有水源,齐兵顿时来了精神,加快速度向前行进,身体好像被注入了神奇的力量。就这样,大军很快找到了水源,这水面宽阔而浅,桓公大军既能顺利渡过,又解了渴,心情好不惬意。最终,齐兵在“俞儿”的指引下,绕道翻越了奇险无比的山岭,渡过深不可测的卑耳溪。再越过三座山,就到达孤竹国的边界。
欲知齐桓公如何兵定孤竹,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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