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生第一个孩子,才16岁,以至于后来工作组调查驻地户籍人员情况时,怀疑孩子的年龄是虚假的。
也就是说,父亲比奶奶只大十六岁。几十年后,还被村里人取笑奶奶16岁就生孩子。
似乎那个时代,没有结婚法定结婚年龄的说法,就算有,估计是没有人遵守的。
爷爷知道这事后,告诉工作组的人员,奶奶年龄小,他年龄大,两个人加在一起,平均也是24岁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可以呀。
想不到,大字不识的爷爷,居然用这样的话,把工作组怼了回去。
父亲的出生,喜忧参半。添丁进口,高兴之余,爷爷和奶奶生活,则更加困难。多一张嘴,就要有多余的粮食,才能生存。
为了增加收入,爷爷开始在冬天,跟师傅去南山里,给庄户人家弹棉花。
弹旧棉花这个活计,比石磨子磨面卖面更累。棉花弓几十斤,斜搭在肩膀上,把旧棉花弹散,弹蓬松。十斤旧棉花,没有五六个小时,是弹不完,也弹不好的。
这种力气活,除了累,还有尘土飞扬的环境,不是一般人能吃的了这种苦。常常是一家活干完,满身都是弹飞,又飘落在人身上的棉絮絮,挺吓人的那种。能想象的到,那种姿态,除了寒酸,还有艰辛和无奈。
不管咋说,弹棉花好歹是一门手艺,总比啥都不会干,还要饿肚子强一百倍。三十多岁的爷爷,本来是一个在1.75的大汉子,推独轮车卖面三年,使他那笔直的腰有些明显的弯曲。弹棉花五年彻底让他的腰,成了一张弓。
父亲长到会走路时,就能跟着奶奶在磨道里玩耍。黑毛驴,也很乖巧,不踢孩子,很温顺。人和动物的和谐,相处久了,同样会产生感情,只是它不会说话,但能听懂人话。
吃糠咽菜的生活,没有油水,父亲长得头大,身子小。身上的肋骨,都一根一根的清晰可见。
父亲长到九岁时,爷爷就让父亲去村里的学堂念书。因为因为解放了,生活稍微好了一点。
读完高小,父亲已经是是14岁的大小伙了。1964年,20岁的父亲,全是有点文化的人,被招工到县供销社当营业员了。
父亲的命运,就从此告别了农村和农民,不再和土地打交道,不再有过吃不饱肚子的情况。
父亲当营业员,一个月有工资18.5元,有口粮25斤,比家里要好很多,一直干到他四十岁,又转行到机械厂,又干十年就退休了。
那时候的老人,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是第一观念。父亲和二叔,上过学堂,大姑二姑三姑,这些都是女娃子,没有进过学堂的门。再到后来,四姑是1964年生的,才有机会上学堂。五姑是1966年生的,从小是小儿麻癖,25岁的样子就被婆家人折磨死了,毕竟,是小儿麻癖,只有一个手,腿也是瘸的…
解放了,每家按人头分地,给爷爷分了一亩自留地,都是塬上平坦的地,庄稼比以前上坡上,原来那1.2亩地好很多。再加上,给生产队干活,每年还能分几十斤小麦,几百斤高粱和玉米。
解放前,农村夫妻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避孕措施。从1945年到1956年,奶奶依次生下了二姑,二叔,三姑,三叔,四姑,五姑。这期间,由于孩子太多,把三叔送人了,这还不算生下来死掉一个,出天花又病死一个。
记得在我20多岁的时候,去过远在十公里外的大姑家。那时候,大姑还是个中年人,手脚相当麻利,家里家外都能独挡一面。
大姑有四个孩子,都是女孩。计划生育政策紧张又严肃,只能做了绝育手术。
没有儿子,成为大姑的一块心病,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就抱养了二姑的一个孩子。
今年过年回家,把所有的亲戚走了一遍。去看大姑时,大姑佝偻着身躯,在蒸包子,准备过年。待了不到一个小时,我执意要走,大姑不让走,非要我等着,让我吃饭后再有,她含着泪说,也许你下次再来,我我都不再了,我内心极度难受,就没有再走,等着大姑给我做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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