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滚下来一个东西挡住了道路。众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以为从山上滚下了巨石。抬眼望去,山上植被覆盖得很好,郁郁葱葱的,没有半点山体滑坡的迹象。司机打开车门跳下车,乘客也都跟着下了车,想看个究竟。是一个血迹斑斑的编织袋。大家急忙后退。有人叫了一声,别是人的尸体吧!
司机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拨打110,拨了半天,也拨不对号码。司机脸色发白,对周围的人说,帮帮忙,把它抬到路边吧。众人一脸惊慌,都往后退。罗四爷拨开人群,弯腰掂起袋子的一角。
司机掂起另一角, 把编织袋抬了起来。袋子动了一下。司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大叫一声跳开了。罗四爷伸手摸摸袋子,感到里边还有温度。他解开袋子,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猴子。
罗四爷切了切猴子的脉搏,又掐了掐猴子的人中,猴子居然睁开了眼睛。它无辜地看着罗四爷,罗四爷叹了一口气,说,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猴子立起身,给罗四爷鞠了一躬。众人一愣,立刻大笑起来。
罗四爷看看四周,恍悟过来,这山里已经多年没有猴子出现了。这猴子一定是经过人工训练过的,不然,怎么会鞠躬呢?
罗四爷把猴子带回罗家庄,刚进家门,徒弟罗树林迎上来,罗树林围着猴子转几圈,肯定地说:“ 这是我爹的那只猴子。”
罗四爷瞪了罗树林一眼: “你爹的猴子怎么会被从山上给扔下来?”
罗树林挠了一下头:“听我爹说,借给我表叔采摘悬崖边的灵芝了,天知道它怎么会掉下山来。”说完,便去院子里挑拣药材去了。
经过半月精心调养,猴子痊愈了。猴子在房间里或院子里任意溜达,罗四爷从不管它。
没病号的时候, 罗四爷总喜欢在药柜的最高处的一个抽屉里,请出一个值木匣子,拿出一幅古画,在放大镜下仔细地瞅,瞅一阵,拍一下桌子,叫上两声好。这时候,猴子静立在罗四爷身边,看看罗四爷,看看画,仿佛能悟出其中的玄机。罗树林也不时地勾头看看,画上是几根淡淡的竹子。
来了病号,罗四爷开好方子,便闭着眼睛喊:“白芷三钱, 甘草五钱……”徒弟罗树林听到喊声, 急忙端起药匣子放到罗四爷跟前。
罗树林跟罗四爷学徒已经三年,见罗四爷并没有把中医的绝技传授给他的意思,多少有些怨气,时常趁罗四爷鉴赏那幅画的时候,偷跑出去逛大街。
这天罗四爷开了方子,闭着眼睛喊道:“茯苓三钱……”
没听到徒弟罗树林吱声,叹了一口气,正要亲自去药柜抓药,忽见猴子“噌”地从药柜上跳下来,端起盛有茯苓的药匣子向罗四爷走来。罗四爷大惊,随即喊道:“当归四钱,人参二钱….”猴子麻利地把药匣子一一端到罗 四爷的跟前。
天长日久,猴子居然懂得了哪味中药盛在哪个药匣子里!罗四爷叹道:“猴精,猴精,真是个猴精!"
罗四爷罗鹤祥喜欢上了这只猴子。他有时抚摸着猴子喂它花生果的时候,总是发现罗树林不时地用眼翻他。罗四爷觉得,这孩子心事挺重。
一日,罗四爷正给病人把脉。罗树林的父亲罗大头拎着两瓶二锅头来到罗四爷家。罗大头谄笑着把东西往柜台上一放,眼睛往各处踅摸。罗四爷看了一眼正在拣药材的罗树林,罗树林慌忙把头低下去。罗四爷问:“你找那只猴子吧?”
“是,是。”罗大头忙说,“罗四爷,您就把那只猴子还给我吧。”
罗四爷摆摆手。
罗大头急忙往里间里跑去。猴子正在里间嗑花生,抬头看见罗大头,吓得吱吱乱叫,任罗大头怎么撕扯,钻进床下,就是不出来。
罗大头从里间跳到院子里,从腰间掏出鞭子,使劲在空中甩了三声炸响。猴子浑身颤抖地从里间跑了出来。罗大头得意扬扬,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出了罗四爷的家门,那只猴子跟在罗大头的身后,一步三回头。
罗四爷痛苦地闭上眼睛,叫过罗树林:学医先学做人, 你做人都做不好,以后别再跟我学医了,你走吧。”
第二天,闲暇时的罗四爷去取那幅画有墨竹的画卷,当他打开药柜最上边的抽屉时,那装有画卷的檀木匣子不见了!
罗四爷病倒了。
傍晚,西边的天空忽然间浓烟滚滚,罗家庄的人纷向火光的方向奔去。罗大头家失火了!
幸好大火扑救及时,只烧着了一间堂屋, 罗大头与儿子罗树林有惊无险。 罗家庄前来救火的人相互议论说,“ 罗半仙"罗大头得到一幅绝世名画,放在香案焚香膜拜之时,猴子忽然间打翻了灯台,引起大火,而猴子抢走名画后,逃得无影无踪了。
其时,病榻上的罗四爷听到叩门声,打开门,见一只血肉模糊的猴子, 怀抱一个檀木匣 子站在门口。罗四爷急忙接过檀木匣子,把猴子搀上座椅。那猴子抖擞一下精神,忙跪下朝罗四爷磕了一记响头,忽地跃到庭院,腾空而起,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作者: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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