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宋朝名臣录52:王安石(8)》的朋友,应该还记得苏轼在金陵面见王安石的时候,谈到朝中屡兴大狱,建议王安石向皇上与朝廷说说这个事。当时御史台小案大办,深文周纳,严刑峻法,牵连甚广,对宋朝政治生态造成很大破坏。
话说宋仁宗嘉佑八年(公元1063年),有个叫许将的福建闽县人考中状元,他是福州地区第一个状元。宋神宗继位后,十分器重许将,一路超拔,很快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相当于今天的北京市代市长。
当时国子监的太学里有个叫虞蕃的太学生,几次考试没有通过,跑到朝堂击登闻鼓,对太学里考试作弊、收受贿赂现象实名举报。击登闻鼓就是小说戏曲里常说的击鼓鸣冤。宋神宗将此案交予开封府办理,许将受理案件后发现,确有学生升级不规范、人情关说之事,但是虞蕃几次考试没有通过,也是事实。于是几位被举报人轻责释放,举报人虞蕃以泄私愤罪名关押起来。
宋神宗已经对朝廷党争十分警惕,因此对处理结果不满意,又将此案移交御史台。御史中丞蔡确是有名的酷吏,有意排斥异己,构陷异党,将许将父子,连同几十名官员,抓进御史府,参知政事元绛的儿子也牵连其中。这就是北宋著名的“太学狱”。
审讯过程中极尽虐待摧残之能事。《宋史》记载:“自翰林学士许将以下皆逮捕械系,令狱卒与同寝处,饮食旋溷共为一室,设大盆于前,凡羹饭饼胾举投其中,以杓混搅,分饲之如犬豕。久系不问,幸而得问,无一事不承。”把人犯关在一间大屋,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所有饭菜倒进大盆,勺子搅拌后,象喂猪狗一样分给众人。狱卒与人犯同吃住,人盯人二十四小时在一起。久不问话,直到人犯精神崩溃,一旦问话,啥事都召。
许将在御史府的大牢待了一个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召了,台中狱吏告诉他今晚可以出去了。许将已成惊弓之鸟,连忙请示:“请御史中丞派人通知我家,带马来接我好吗?”结果蔡确节外生枝,说是“案中尚有一节未完,须再供答。”等到录供完毕,已经二更,晚上十点多了。家丁等了很久,也没人通知具体时间,认为当天肯定出不来,就牵马回府了。
许将坐在御史台门口,进退不得,一筹莫展。恰好有巡逻的兵卒路过,许将赶紧喊住兵卒:“我台中放出官员也,病不能行,可烦为于市桥赁一马。”兵卒为他租来人马,跨马回府。许将家在开封城里甜水巷,路远,驭马人担心宵禁之前回不来,鞭马不止。马尥蹶子把许将摔下马来,腰膝受伤,驭者将其扶上马背,疾驰而去。到了甜水巷,许家大门紧闭,呼之不应。驭者问许将姓名,以便叫门,许将说,你就喊翰林回来即可。驭者此时才知道这是开封府尹许翰林,生怕怪其坠马之罪,钱也不要,慌忙策马而逃。
许将腰腿受伤,站不起身,坐在地上又不能叩门,更无力呼叫。当时十月秋寒,一直坐到天亮,院子开门后得以入宅,因此大病一场。事后许将被贬蕲州,数年后回京,拜尚书左丞、中书侍郎,七十五岁卒于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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