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战民
图:源于网络
我父亲年轻时因弟兄们多娶不起妻子,最后不得不上了我母亲家入赘,我父亲原姓田,入了我外婆家后改成跟我外爷的姓,姓贾。
在我10岁这年,我的外爷外婆先后病故,没有了我外爷外婆后,我父亲就有了回老家的想法。
原因是我妈她娘家的地理环境不好,村庄是在半塬坡上的一块平地上,也就是说朝南要上山,朝北要下山,且全是羊肠小道,因路太小,又弯弯曲曲而上,弯弯曲而下,无论是上塬还是下塬赶个集只能背或者担子挑,连个架子车都无法拉。
我母亲起初不大同意随我父亲回我老家塬上,认为她若随我父亲回了我老家,便是对自己父母的不孝,当初招我父亲这个女婿,为的就是撑我外爷的门户。
我父亲瞅着我三兄弟,轻叹一声,尔后笑着对我母亲说:
“你给咱一气生了三个“公蛋”,住在这地方,日后娃子们长大了,连个媳妇都娶不起,莫非你想让咱三个娃子都上人家女方家入赘不成?”
我母亲一听,觉得我父亲说的有道理,男孩住在这种半山腰的穷地方,长大了还真是难以订下一门亲呢。
塬上的姑娘不会嫁下来,塬下的姑娘更不会嫁到这交通极不方便的半山坡上。
尽管我母亲当时觉得我父亲说的有道理,可她一想到若随我父亲回到塬上的老家,就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我父亲一旦回到了老家,肯定不会再姓贾了。
我父亲看我母亲犹豫不诀,就说:“咱现在回到了老家,地平路宽,做个啥生意挣钱也方便一点,等咱给咱三个娃子成家立业后,就让咱大娃子带媳妇回来撑起你大的门户也行啊,到时侯咱就让咱大娃子随他外爷姓……"
我母亲轻叹一声,终于点头了。
我父亲嘴里说的大娃子就是我。
不久,我父亲就带着我们一家人从半山坡的贾遥庄迁回到了我们的老家郭庄村。
我爷爷一听我父亲要回老家,也很高兴,就给做为长子的我父亲分了一间半的上房让我一家栖息。
两年后,我父亲挣了一点钱后,又盖了三间低矮的土木结构的瓦房。
我父亲回到老家不久,就当上了我们村的村支书。
那个时候的村支书除了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但可挣一份比较高的工分外,就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我初中毕业时,我们市动用全市的人力物力在我们镇南约十公里远秦岭山外,利用一个自然形成的沟峪修建一个相对较大的水库,我父亲托关系让我到修水库的工地上当上了一名每月可拿22元工资的仓管。
我平时主要负责保管修水库的群众所用的架子车、绳子、铣铲,以及炸山用的雷管及炸药等物。6点上班,到8点半左右下班,这些东西分头放在几个山洞里,一大早起床,站在洞门口,将各镇参加修水库的群众所需要的东西发放给他们领队的人员,然后做个登记。
没有事干的时,我会到水库指挥部干部灶上帮忙做饭,实话说,我到干部灶上帮忙干工,不是我的思想觉悟高,而是为在了能在干部灶上吃饱吃好。
我干上了这份合同工不久,就订下了一门亲,翌年冬天就结了婚。
在我干合同工的这段时间,我的两个弟弟和我的关系都不错,两人经常踩单车到水库工地上找要钱,特别是我三弟,只要他开口,我都不会让他空手离开,2元,3元都会给他。
我那时每月只有22元的工资,每月发了工资都要给家里12元的零用钱,只要到了发工资的那天晚上,我父亲就会骑单车到水库工地找我要钱。
好在我不抽烟、不饮酒,也没有及他不良嗜好。
二弟、三弟读书时穿的鞋和衣服,都是我从仓库里偷着拿回家的黄胶鞋和劳动布劳保服。
我二弟初中毕业不久,就去新疆当了兵,三弟初中毕业后在家当农民。
几年后,我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了,自从有了儿子后,三弟再找我要钱,我就不敢再大方了,三弟自从我手里不能再轻易要到钱后,就开始对我不满,见了我的面,对我这个当哥的变的爱理不理的。
到了第8个年头,因水库基本修了起来,水库指挥部开始裁员,我属被裁之列。
回到家里后,父母就将我分家另过。没有了经济收入的我要养老婆孩子,只好和塬上许多青壮年人一样,用一辆加重自行车,载着塬上的土特产,如红薯、柿子等物到塬下的村庄或卖或换塬下人的小麦、玉米等粮食。
说来也很奇怪,塬下距上不到5公里的路,但塬下的土地栽的红薯水粉大,不好吃,而塬上的红薯个大,颜色呈深枣红色,口感极好,干、面、甜,且是在地窑里贮藏的越久,吃起越来越甜,塬上的柿子也呈现出这一特点。
而塬下的柿子树,只开花不结果。
为此,塬下的人干脆就不再栽红薯,不再栽树子柿,用钱买或用粮食换。
我们塬上的柿子,年年都是枝繁叶荿,一到秋天,满山坡都是叶红果红的柿子树,一群群小鸟在山坡上飞来掠去,啄食熟透了的柿子,远远望去,犹如一团团燃烧的火距,风景很是迷人。
于是,每年到了在秋末冬初时节,塬上的青壮年们,早晨不等天色亮透,就用自行车载着一大笼一大笼红薯、柿子、或用红薯淀粉加工成的凉粉到塬下各村镇吆喝叫卖,队伍非常庞大。
一直很少干出力活的我初干这种小卖买时感到很吃力,别人可载100公斤,我载50公斤都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且下塬或上塬都是重车,下塬要载柿子或红薯,上塬回家要载小麦或玉米。
这年初冬一天,我在返回塬上的途中有点感冒,身上没一丝力气推着载有80多斤玉米的自行车上塬回家,就让人捎话给我三弟接我一下,但没想到我三弟宁愿与人打扑克牌也不接我。
我想,我三弟还在记恨几年前他找我要5元钱,我因当时手头紧没有给他的一事。
一晃,我的两个儿子都已长成了半大小伙子了。
这年开春,我父亲过世不久,我母亲就让我一家搬到半山坡我外爷家的三间房里住,说我三弟说,我在塬上与我他住在一起,会影响给他订亲。
我不想住在外爷家,但也没得选择,母亲说:“妈以前你父亲在世时就说好了,让你撑我外爷的门户呢!塬上的房是留给你两个兄弟的……”
看母亲将话说到这份上,我只好点头同意了。
妻子不想去,我就对妻子说母亲已70多岁了,等她过世后,咱再搬上塬住,妻子听我这么说,也只好同意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两个儿子也长成了大小伙子,因没什么钱,加上所住的地方太差劲,是没有办法找媳妇回家的,无奈我只好让俩个儿子都到塬下当了上门女婿。
母亲已老的生活不能自理了,没想到三弟与他妻子这天将母亲送到我家,说我住着母亲的房子,就应该赡养母的老,做为儿子,再难都要赡养母亲的老,这道理我明白。
雪上加霜地是妻子这年突然患上了中风,走路都要拖拉着半个身子,但免强可以做饭给自己和我母亲吃。
两年后,母亲也辞世了。办完母亲的丧事,又耗光了我不多的积蓄。
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这种贫困处境呢,我苦苦思索着。
我住的这地方,距东边一公里远处的山路,就是塬上人到塬下村镇卖红薯卖柿子的必经之路,每天少说也5000多一6000人推着自行车从那条路上下塬或上塬。
我记得我先前上塬回家时常是走到一半路时,就会感到又饿又累又口渴,当时心想要是有壶茶饮,有一碗酸辣可口的凉皮吃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萌生在半山开家小吃部的想法,专卖凉皮、馍头,稀饭,说不定生意会不错。
经过几天考虑,我决定干。
我敢干的底气源于我当年在水库上干合同工时,经常到干部灶上帮厨学会了煎、煮、炒的烹饪技术。
我到镇信贷站贷了2800块钱,自己在半山坡的路旁独自一人挖了三眼窑洞,从村里将电拉到窑洞里,添置了几张桌子,以及做吃食的厨具,将桌台摆在山路旁边的几棵大树下,并写了牌子挂在树上,牌上写上“半坡饭店。”再挂上红红绿绿的气球,布置得洋气而喜庆。
一大碗凉皮在城里当时要卖一元钱一碗,我只卖8毛钱,早晨馍头和红豆小米稀饭。
晚上是凉皮、西红柿蛋花烫。所用的成本都不高,妻子虽走路不方便,但坐下烧火洗碗不成问题。
城里馍头卖3毛钱一个,稀饭5毛钱一碗,我的馍头卖2毛钱,稀饭3毛钱。
我之所以敢便宜卖,是因我不用交房租,我的窑洞是在我自己家里的山地上挖的。
没想到这步棋我走对了。
我的生意越做越好,我严把食品的质量和数量关以及口味这一关,得到了塬上父老乡亲的一致称赞,每天的销量都在500碗之上,除过成本,每天可净赚50一60多元。
且生意越做越好,到最后每天可净赚100之上,我和妻子后来无法忙过来,便把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请回来帮忙,每人每月150元的工资,当时很多在城里饭店打工的服务员一个月也不过才70一80元的工盗。
5年后,我先后给两个儿子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已改了岳父姓的大儿子又将他的姓改成了我的姓,我不支持他这样做,但又说服不了他……
最后我要说的是,人只要不向命运低头,只要勤劳肯干敢干,说不定就会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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