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军凯,固县乡上梁村人,乡村教师,爱好演讲,喜欢写作。
山,那连绵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似乎永远都到不了尽头;沟,那条狭窄的、长长的山沟绵延数十公里,一直延伸到大山的深处,我的老家就在这条沟的尽头,那群山的腹地。潺潺的流水从山涧中流出,流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松翠柏,山坡上密布着层层梯田,山脚下、小河边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十几个村落,那条通往山外的小路宛如一条玉带连接着这周边十几个村落。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儿时的我梦想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电视上那华灯璀璨的城市生活,总不放过任何一个登上山顶的机会,傻傻的认为到了山顶就可以看到山外的世界,但当我穷尽办法精疲力竭地登上山顶时看到的仍然是山,是一座座更加高大的山。山的外面还是山,是无穷尽的山。
于是我又把希望寄托到那条路上,那条弯弯曲曲的狭窄逼仄的沿河小道,我不知道那条小道到底有多长,能延伸到什么地方,但我仍然坚定的相信那条路可以把我带到任何我想去的远方。
童年仍在继续,希望依旧存在。终于到了上学的年龄,当我背上小书包走进校园,当我第一次张口跟着老师读“a o e”的时候,当我从课本中学到更多的时候,当我徜徉在知识海洋中的时候,当我从老师口中知道更多外面世界的时候,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走出大山,走出这条深沟,到更加广阔的地方去。于是我发奋读书,我拼尽全力去弄懂老师教授的每一个知识点,逼迫自己成为成为所有人中的佼佼者。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师范,第一次离开山沟,来到城市。看到偌大城市,走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的我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好奇的同时也存在着担忧。这是我的第一次远行,我为自己摆脱山沟而感到高兴。然而当夜幕降临之后,当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宿舍里温暖被窝的时候,脑子里却一直在回荡着故乡的生活片段,挥之不去。
后来我毕业了,并且在儿时梦想中的霓虹灯下安下了家,然而当我真正摆脱那条小山沟,摆脱那座座群山身处繁华城市车水马龙中时却似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越来越怀念那些群山、那条沟、那条小河。总是在夜深人静时,让思念随思绪自由的飘荡,带我回到儿时的记忆中;总是在十字路口处不停的徘徊,希望远行的车辆能够将我载上回家的归程。
然而当我辗转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时,却惊奇的发现故乡已不是童年时的故乡,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独自徘徊在混泥土铺就的街心广场上,看到的不是想象中的孩童嬉戏的热闹场景,有的只是几个坐在街头石凳上晒太阳的老人。老人们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的惊喜,热情地诉说着村里的变化。年轻人早已不满足从土里刨食,纷纷外出打工,孩子一到上学的年龄就被接走了,村里的小学校早已荒废,现在村里就剩我们这些黄土快埋脖子的不中用的人了。从老人的讲诉中我大概的了解到了村里的现状,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昔日热闹的小山村变得万分萧条了,街道上、农田里、小河边……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知了还在不知愁的叫着。
这里已全然不是我刚离开时的样子,一切都变得如此的陌生。记忆中的故乡虽然偏远,但也鸡犬相闻,人声鼎沸,村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却也怡然自得。那淳朴的民风,原始的环境,斑驳的老屋,还有那嬉戏的孩童,小河里、原野上到处都飘满了劳作一天人们愉悦的欢笑声,一切都是那样的欣欣向荣、充满朝气,然而今天却是另一番景象,难道这就是承载着我童年所有美好记忆的故乡?
带着失望和失落我踏上了归程,车子独自行驶在宽广的乡间马路上,沿途的十几个小山村也是一样出奇般的宁静,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妻子和孩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回来时的激情,静静的睡着了。天地间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车轮碾压路面发出的莎莎声,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
来源:沁水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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