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娘离开我们十几年了,仍然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梦里哭醒,音容笑貌,宛然在昨,农村和姥娘家生活的回忆片片浮现。
小时候记事很早,刚会走的童年忘了几岁,还记得在姥娘家的小胡同里,我歪歪斜斜地走,路面坑坑洼洼,摔倒再爬起来,晃晃悠悠继续走,那时候觉得胡同好长好长,累了就常常躺在姥娘的臂弯里睡觉,久了觉得硌的脖子好疼,现在想那是姥娘太瘦了。
自打记事起,那时姥娘已经六十多岁了,已经开始过寿了,姥娘家和我家是不到一里路的邻村,记得一年姥娘过寿,六爷爷用独轮平车推着我到姥娘家,把我放下就回去了,调皮的我不住地跑来跑去,和同龄的小孩子嬉戏打闹,都忘了吃饭,直到姥娘叫住我,给我端来一碗飘着青蒜末丸子肉片汤,我吃的那个香啊,至今是时时回味,念念不忘。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去姥娘家,童年的快乐是简单的,我家弟兄五个,家里自然拮据,少荤腥,少油面,爸爸在村里任会计,为人正直,清廉一辈子,不停操劳,也仅够一家人温饱,娘性格要强,打小教育我们要自立自尊,也就严格管束我们去姥娘家的次数,每次走亲戚带我们去坐席,吃点肉,回来后兴奋好久。每次去姥娘家,开始还能想着娘的叮嘱,不敢太放肆,姥娘总是慈祥的笑着摸着我们的头,问长问短,把平时也不舍得吃的红枣、石榴、核桃、炒花生抓给我们吃,渐渐地放开了,玩疯了,爬上椅子,拿起跳山几上的糖罐,奶粉瓶,那种用勺子挖着吃白糖和奶粉的感觉,难以形容,现在想起仍觉得不可思议。姥娘家就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堂啊,夕阳西下,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高兴的好几天做梦啊都会笑出声来。
姥娘就我娘和小姨两个孩子,姨夫在附近中学教书是入赘到姥娘家,不擅长干农活,姥娘年纪又大了,所以每到麦收秋秋种农忙时节,作为外甥们就到姥娘家帮忙,姥娘看到我们来可高兴了,烧火做饭,摆弄好多好吃的招待我们,虽然干活累,但吃上姥娘做的饭菜,心里美滋滋的,说不出的高兴。
上初中那会,学校离家较远,,姥娘家离学校近,家里人少也相对安静,姨夫又在这所学校教书,姥娘提出让我来他家住,节省时间专心学习,安排我住小西屋,每天放学后,回到姥娘家,晚上学到很晚,姥娘经常是晚上给我拿来几个包子或油卷,让我补充营养。早上要抹黑早起去学校跑操,我总是早起打开再轻悄悄地掩上铁门,怕吵醒姥娘一家人。晚上放学进村口,远远地就看到姥娘扶着院门,翘首张望迎着我回家。姥娘家是我的第二个家,这温情的小院,承载了我童年的欢声笑语,记录了我少年的坚强和成长。
印象中那些年,姥娘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平时家务不辍,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里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有一手好针线活,年老了,做衣缝被、纺线织布做不了了,但是纳鞋垫一直保留了下来,每年去姥娘家,间隔不长时间,姥娘都会拿出自己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鞋垫送给我们,每次两三双,每一对都是密密麻麻的针脚,中间五彩丝线绣着鲜艳的小花或红色底面、或蓝色底面,简直就是艺术品,精致而美观,放到鞋里,长短宽窄,尺码大小都合适,也不知道姥娘是如何知道我们孩子的脚码大小的。还有我们五个外孙两个外孙女的生日,姥娘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七八十岁的老人一点都不糊涂,当面给我们一一说来,日子丝毫不差,让人拍手叫绝,姥娘可真不一般。姥娘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晚辈的爱啊。
姥娘在村里年龄最大,辈分也高,受人尊敬,出门村里人遇见,大多都得叫一声老奶奶,平时并不喜欢串门,也不爱管闲事,心中却是世事通达,姥娘年轻时就没有了我姥爷,独自抚养娘和姨成人,看透了世间人情,豁达开朗、仁慈宽厚,把心血和慈爱都倾注在晚辈身上,即使是一餐一饭,最简单食材姥娘都能做到极致。记得姥娘自创了一道农家菜,朴实到没有名字,用普通的腌大白萝卜,切成细丝,泡一泡,沥干水,备好葱姜蒜,支起木柴小铁锅,大火宽油,一次下料,炸出微香,倒入萝卜丝翻炒,加少适量水转小火炒到萝卜熟软水见干,加入玉米粉,炒拌,再次加入熟油,最后一道黄亮亮、油滋滋、喷喷香的下饭菜出锅了,就着喝两碗玉米粥,再舒服不过了,又解馋,又过瘾,后来长大后也做过几次这道菜,总不得要领,不是炒糊了,就是萝卜炒不熟,时间、火候,看似简单,实际上不好容易掌握,也就是姥娘,能凭几十年的烹饪经验想出并做出这道菜,现在即使做出这道菜,也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应该是少了些什么。
岁月悠悠,往事历历,姥娘虽然离开我们十多年了,但是姥娘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她告诉我,要坚强,要永远对生活充满希望,乐观的待人处事,姥娘,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谨记您的教导,把您对晚辈的爱延续下去,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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