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写于二十多年前
师范大学毕业后,我曾经做了2年多的教师,同时也担任了2年多的班主任。
我不曾想到,我所带的这个由40多人组成的班级,其中有7、8个学生都来自于贫困、离异、单亲等复杂情况的家庭。作为一个班主任,我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真的无力从根本上来改变和扭转由于种种原因所导致的这些家庭的困惑局面,这些家庭,这些学生,对我的心灵触动很大,有时,自己也难免陷入了深深的悲哀之中。
一、突然失去了父亲或母亲的家庭
我从来未曾想到,我所带的班级有2个学生先后失去了父亲或母亲。
学生1的家庭:
刚开始教师的工作,我们这些新教师首先接到的任务是负责带领学生参加暑期军训。还没有彻底挥别一个大学生的模样,我便开始了新角色的体验,我不容思索地接起了管理40多人的重任。没想到,才几天时间,我就开始面对了此后接连不断发生的系列学生的家庭问题。
先是一个女生在军训开始才几天时间,就来向我请假,告诉我说她父亲这几天已经进入了病危的状态,可能过几天就要告别人世了,所以,这几天她不能来军训了。我的心不由地感到一阵收缩和震撼,我想,这说明了我已经开始进入了班主任日常工作的正轨,我必须要去面对和处理一些学生的家庭问题,去面对一些棘手的问题,这件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同意了她的请假。又过了几天,女孩和她母亲一起来到学校,双双佩戴了黑沙,我明白她们已经失去了亲人!这时,我又了解到女孩的母亲是个下岗人员,每月的收入只有200多元,还偏偏患有糖尿病,经常要去医院看病,她的一只眼睛基本看不清东西,另一只眼睛只能看到一些微光,也近乎于失明了,她是在女儿的搀扶下来找我的。告诉我说女孩的读书费用是由大姨妈资助的,问我今后能不能减免学费。我答应她我会去询问有关的学校领导。此时,我渐渐地感到自己的肩头扛着很重的各种各样事务的负担,我想这是一个班主任必须面对的各种义不容辞的职责。后来,这个女生成了我以后工作之中的一个反复令我感到困惑的人。
不久,我就了解到,她是一个爱撒谎、爱慕虚荣的学生,她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和分担她母亲的苦处,她的言行举止往往让我不可思议;而她的母亲,则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爱唠叨同时也无力教育好子女的人。面对这个残缺家庭,有时我真的很无奈,我一次又一次地面对了各种复杂的问题,例如:女孩一个阶段的“精神失常”,她对母亲谎称说要被学校派到美国去留学;女孩一个阶段的旷课;女孩和别人交笔友,后来在和笔友通电话时无意中让母亲听到她对笔友说,自己的父母都在国外居住生活,她现在是和保姆生活在一起;女孩偷走了母亲衣袋内仅有的100元;女孩在家痛打母亲,母亲被她扯拉头发,甚至被女儿按倒在地痛打;女孩最后更严重的自杀未遂......为了教育这个学生,我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和年级组长一起家访;送上微薄的金钱和学习用品;一次又一次的循循善诱、尽心开导,让她接受现实,体谅家庭,给她举些从逆境中奋起的实例;让班干部多关心照顾她;为她争取到学校勤工俭学的机会;也争取到了名额有限的减免学费......
可是,到了最后,我发现,我的努力仿佛都是徒劳,因为她的举动一次比一次失常。最后,在第二年的下半学期,她退学了。2年中,我为这个学生、这个家庭不知操了多少心思,但我最终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我心力憔悴。
学生2的家庭:
第二年,我班的一个男同学,永远失去了母亲。他的母亲也是病死的。这个家庭对我而言,也有很多无奈。男孩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僵。他的父亲是个公交车的司机,平时和儿子没有什么沟通的机会,双方经常要吵架,有时父亲还要打儿子。一次,在我的办公室里,他就当着我的面揍了他儿子好几下,我根本就来不及劝阻。而他的儿子有时对父亲的态度也很不友善,常常话中带刺,激怒他的父亲。对于这个家庭,我也付出了很多的类似的努力。但我还是总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能改善什么。
二、 重组合家庭的困惑
学生3的家庭:
有一个男学生,他经常旷课,我不时骑着自行车到他家去家访。他的家庭也是一个特殊的家庭。一次,他的一个伯伯来学校告诉我说,孩子的亲生父亲在孩子读初中的时候就自杀身亡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生了脑瘤,明白此病是看不好的,而且,儿子读书需要钱,他不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积蓄的2万块钱用于看病,所以,他选择了自杀,把钱留给儿子读书用。他没有文化的母亲受到这个事件的打击后,一下子得了间歇性的精神病,后来,又和一个外地的人结了婚,此人也是经济贫困的人,他们又在生活本就很拮据的情况下,生了一个小弟弟,而我的学生也由于家庭的贫困等原因最终没有能从逆境中站起来,常旷课不来,每次我在家访后认为这次他该是有转变了,应该不会再旷课了,但是,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他不断“旧病复发”,最后,他也发展到了退学的地步。
学生4的家庭:
这是一个女生,她的父母离婚后,她跟随母亲过。后来,母亲再婚,但没想到继父和母女的关系很不好,继父后来甚至不肯支付学生今后的学费。有时,继父不给母女俩吃饭,她们只能到女孩的外婆家里去吃,其实,新的家庭的组合给这个学生的心灵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作为班主任,我的心头也很沉重......
三、离异单亲的家庭
学生5的家庭:
他父母离婚,随母亲过,母亲平时喜欢搓麻将,对他没有什么学习上的关心和促进,他本人结交了一些社会上的不良青年为友。一次,他连续失踪几周没来读书,母亲说不知他的下落,我建议报警,但她一定不愿报警。后来,儿子总算出现了,原来,他与人发生纠纷,被几个人揍了一顿,后来他去一个朋友家避难住了几周,他不知道通知母亲及学校老师。为了调查他的下落,我不知做了多少努力......
也许是自己的运气不好,接了一个多个学生家庭情况非常复杂的班级,但作为一个班主任,我无暇去抱怨太多,因为,这一切,无论发生在哪个班主任身上,都必须去面对,我觉得家庭问题只是我班主任工作的一个方面而已,还有其他的学习、活动、纪律、卫生、行为规范、思想品德等好多好多要抓的方面我必须去管理和处理,但单单家庭这个方面的问题,就让我有太多太多的困惑,我那时真的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身心疲惫,我觉得心情很苦涩,我很同情这些家庭,我也尝试过了很多的努力,我一直激励自己要诲人不倦,一直希望学生能够有进步,但是,复杂家庭中的他(她)们大多都让我失望,我不知自己能否找到一种心灵上的成就感,我不知我能否有一中精神上的欣慰。于是,我只能安慰自己,他们还太年轻,还不懂事,他们要到今后才能明白家长和老师的心理,才能增强家庭观念,增强对自我和社会的责任感,提高对自我的管理。或许,如今,时辰还未到吧。
这一切,如今对我而言,已经成了回忆,因为我现在辞职不当教师了。我在教师的岗位上有太多方面的辛酸记忆和无奈,当我发现自己无力扭转学生固有的思想认识、当我发现太多的家庭问题不是我所能处理解决的问题、当我发现不同的家庭总有这样和那样的悲哀......我的内心一直很忧虑,很困惑。我非常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些家庭的悲哀,多一份家庭的和谐,也非常希望,不同年龄层次的人都能有良好的心态来面对家庭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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