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当前颇受指责,普遍的看法是费时多,具体道来,大致有三:一是学生到了高中还不会作文,二是教师的八股讲法正音解词背景介绍划段分层归纳中心写作的满堂灌,将语文讲得学生兴趣全无,三是应试以大量的习题束缚了学生的创新思维,这些的确也是事实。
事实摆在面前,所以语文教改的呼声日高,然而教改喊了二十年,似乎成效并不显著。这原因在哪里呢?以我个人的体会,就在对语文教学“难”与“易”二字的认识上。
语文教学难,不是一般所谓的难在语文涉及的知识面广,也不是难在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而是难在师生的配合上。首先,中国人说中国话,也如外国人说外国话,本国文字未学之前,已有一定基础。学生启蒙之时,无非识字造句,把口中说的话换了书面语言,一旦识得若干字,能造句,启蒙工作完成,第二步组句成段而篇也就遇到了语文学习的拦路虎。怎样的文章才是好文章,怎样的作文才算好作文,范文和作文不像识字造句,是不等同的。学了笔画可以写字,学了造句大致可以造句,世上读书的人,不会造句的学生大约没有的,但学了范文不会作文的学生却大有人在。于是会说中国话的人,不一定会写中国文,怎样使范文的学习和学生的作文接上轨,这就是教书的难处。语文教学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让人能写会读善表达,一句话,课本文章的学习和学生作文之间存在着事实上的不一致,教师就是在这不一致中起主导作用的引路人。然而教学的实践是,老师本意在教学生读范文,读出范文好在哪里,又指导学生作文尽量把文写得中心明确段落清楚语言流畅得体,虽不能跟范文比较,却要大致章法对头;如此一来,课堂上本应十分讲究语言艺术的范文,到了老师手中,成了段落的排列,整体内容被肢解。这就难怪学生对语文学习不感兴趣了,这责任在谁呢?
其次,一年一度的中、高考,试卷有许多的题,这些题除了作文以外,大多不在语言艺术上作文章,而是在知识点的设计上作文章。于是为了应试,迫使老师学生在这方面去下大功夫,而或多或少放弃了语文学习的根本目的在听说写。加之中、高考的改卷对学生作文的打分,绝大多数都取中等数,求平稳,因而老师在指导应试作文时,要求学生写作开头结尾完整,中间段落清楚,整体中心明确就行了,至于语言文字,但求通顺而已,如此好作文在应试中怎能大量产生呢?况且,有些作文,即使语言很好,一旦写偏了题,分数反而很低的,二难之下,老师教语文也就力求稳妥了。老师教书越求稳,学生学习就越难跟你配合。反正八股老调,听不听课都差不多,语文教学到了高中尤其难教,这责任又在谁呢?
于是,好些语文老师,一方面感到教书的难,一方面又感到教书的易。无所谓难,反正范文不是作文,全凭个人想法,满堂灌可以,满堂问可以。至于落实多少,管他的,作文不怎么样习题帮忙,而今训练题满天飞,多的是。到了初三、高三,做题,做题,还是做题,应试谁的考分上得去,谁就是好教师,这教书又有什么好难的,容易得很。
上述事实说穿了,其实是偷懒行为。我教书九年,总想在名家范文与学生作文之间寻找一条配合的路,换句话说,就是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的默契,因而越教越感到语文教学值得研究的东西很多。单说作家的语言和学生的语言为什么存在着距离,关键就在对语言的感悟上,作家语言丰富,学生语言贫乏;作家认识社会深刻,学生对社会知之甚少。所以教师就应指导学生把课文当作一本社会大书来读,当作语言艺术欣赏来读,求得语言的感悟能力。我教学喜欢引导学生领会文章的乐趣,而不唯看教参,依样画葫芦。如此一来,要求教师必须自已时时关心政治,关心社会,自己能写会读,多读而善于表达。有此,就可以变语文教学的难为易了。反之,便会避难就易或畏难趋易,按照老八股教书而满堂灌了。而今大力提倡素质教育,作为教师自身的素质——道德素质和业务素质——便显得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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