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癌起舞——我的抗癌日记(二二)

#头条创作挑战赛#(2021,12,14——2021,12,20)

148, 第六次化疗

今天正式开始第六次化疗。

循例,先去做留置针手术。上次做的时候,比往次疼痛;这次好得多,几乎在我没有觉察的时候,手术已经完成,费时不到二十分钟。看来,关键还得看医师的技术。

随即输液开始。用药与往次基本相同,只是微有调整。从上午十点开始,到下午三点结束,用时约五小时。暂时反应不大,只是浑身无力,晚上,吃了三个素馅包子,能耐不大,饭量不小。

我的邻床,来自于东光的一对夫妇。东光与泊头是邻县,连洼种地。手术的是女方,与我情况基本相同。她已经做了造口回改手术,也就是说,最初的改道造口,经过医养,恢复不错,所以把排泄道又改了回去,与正常人一样了。

因为她现在所经历的,将来我也要经历,所以,我对她恢复手术的过程很关注,就详细地询问具体情况。她说,改回去之后,恢复肛门的功能需要一个相当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很痛苦。因为肛门在长期闲置不用之后,再重新启用,肯定会有一个艰难的适应过程。她说,改回去已经半年了,直到现在才好了一点。她的经验,对我是个刺激。我说过,我不怕死,但是怕疼,疼痛能够让人觉得生不如死。我原来对重新改道之后的前景是很乐观的,她的经历,使我感到了恐惧感。

当然,我也明白,缩脖子挡不了挨刀,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了。

晚上,到医院餐厅吃饭。风有点凉。我被老伴打扮得严严实实,棉衣棉裤,头上是棉帽,浑身圆滚滚的,仿佛穿着航天服的航天员。即便如此,我用手抚帽子的时候,手指麻酥酥的,就像触了电一样。当然是化疗的作用所致。但愿第六次化疗的反应要比第五次好一些。阿弥陀佛。

不管怎么说,几件事凑到一起,还是令人高兴不起来。阴云密布,只有等待云开日出,方得晴朗。

2021,12,15.

149, 雪柳开了,雪柳败了

昨天上午,老伴办理出院手续,顺便把重症保险也办了。近午,栋梁来接,下午一点到家。

一进门,发现窗台上的雪柳开花了。细碎的绿色叶片簇拥着几朵细碎的白色小花。虱子肉少也是肉,毕竟是万木肃杀的冬季,有这么几朵小花,也能烘托出一点春天的气氛,给人心里添几许温暖。

一夜过去,感觉有点不好,化疗反应又作祟了,头晕、干呕,四肢无力,似乎比从前几次要严重,而且越来越严重。早餐还吃了一枚鸡蛋、一碗半蔓菁粥;中午,吃了半个素馅包子,三只虾与一碗大米粥;到了晚上,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似乎要把多年的失眠都追补回来,一天昏睡,一直睡到晚上十点半。老伴劝我吃点东西,虽然吃不下,但不吃东西就无法抗拒化疗药的冲击。于是,硬是忍着呕吐,强行喝下了一碗白面粥。

白面粥喝下之后,似乎好受了一些,于是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写今日的日记。

打开电脑,今日头条的一条信息弹出来:“亲爱的创作者,你于2021年12月10日 00:02发表的文章《雪柳》, 因含有不适合发布的内容, 未通过审核。 ”

前几天雪柳刚刚萌芽时,出于兴奋,写了一篇《雪柳》,当时已经通过审核,点击量也不小,不知为什么,几天过去,却突然又被封杀了。重新读了一遍原文,实在找不出“不适合发布”的毛病出在哪里。也许是最后几句犯了禁忌:“窗外是肃杀的冬天,室内却温暖如春;加上这一束泛绿的雪柳,使人恍惚间觉得春天真的来了。其实,春天并没有真的到来,它呈现的只是一种假象。人们也情愿在假象之中,满足自己对春天的想象。”

我想,所犯的禁忌就在于没有把“温暖如春”当做真正的春天,故而有了抹黑之嫌。人生最大的悲剧,就像我已经得了大病,而老伴对外宣称只是得了肠粘连

雪柳的悲剧就在于瓶中的雪柳开了,心中的雪柳却败了。不,不是败了,而是死了。

2021,12,17

150, 奇异的汇款

12月13日,突然接到一条短信:“【中国农业银行】韩文哲于12月13日15:56向您尾号7370账户完成转存交易人民币1500.00。”这是一笔什么款?来自何处?韩文哲又是何人?一概不知。

当时我十分困惑。如果是要我汇款,还可以理解成可能是诈骗;但分明是给我汇款,想诈骗却把钱给了人家,这骗子未免太傻了吧?于是,我做了各种假设:是汇款人汇错了?现在都是实名制,汇错款的情况即便不存在;是单位发的煤火费?似乎也不是,数目也不对。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干脆给原单位的孙辉弟打电话,询问教育系统有没有一个叫韩文哲的?他问了一圈,都说没有这样一个人。

这真的把我弄蒙了。情急之下,我把汇款通知短信发给女儿,她是搞互联网的,对网上的事情比较清楚。她看了,怀疑是网络诈骗。她说:有人银行卡里会突然多一笔钱,比如3万块钱,很多人收钱后会稀奇是不是有人打款打错了。然后过一会就确实会有人联系上他,说自己不小心转账转错了,祈求把钱重新转回来。善良的人会觉得不是自己的钱,应该把钱还回去。 真实的结果是:骗子利用被骗人的个人信息进行网络贷款,因为款项必须转给贷款人开的卡,所以骗子则会利用转错钱的借口讨要这笔钱,一旦把钱转给骗子就上当了,月底会收到分期还款的通知。现在银行转账都是实名制,转错钱的几率很小。

女儿告诉我:如果有人联系你,说款汇错了,你就不要搭理他。听了女儿的话,我心里踏实了一些;但是,对这1500元钱该怎么处理呢?这是一笔飞来横财,虽然数目不大,如果不得白不得的话,我当然是要得的。不过,我还懂点法律常识:如果把这笔本不属于我的钱据为己有,那么就叫“不当得利”,是违法的。老了老了,决不能为了这区区1500元钱而触犯法律。最后决定:那就等着吧。因为银行有规定,汇款在一定的期限内是可以撤回的。如果骗子诈骗不能得逞,肯定会把款撤回去的。

沧州住院的日子里,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脑子里突然火光一闪,记起前几天曾经接到来自石家庄的电话,他自称是“运河情”征文大赛办公室的,索要我的银行卡与地址。孙晶昌老弟曾经通知我,说我的《运河情思》一文获得了大赛二等奖与网络人气奖。二等奖奖金1000元,网络人气奖奖金500元。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不是我的获奖奖金?数目也对上了。不用说,这韩文哲肯定就是征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老伴说:“要不,你给石家庄打个电话问问?”我信心满满地说:“不用问,肯定是这么回事。如果是诈骗,早就把钱撤回去了。”

老伴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没想到,原以为自己成了诈骗对象,岂料原来是好事一桩。获奖还有奖金,名利双收。虽然钱不多,涮几顿羊肉还是没问题的嘛!

想到这里,浑身通泰起来,把化疗的痛苦都给甩到爪哇国去了。

2021,12,18.

151,捍卫美食

早起六点起床,开始换造口袋。

也许是血糖高的缘故,手术之后,造口一直处于发炎的状态。迄今已经五个月,情况虽有好转,但始终没有痊愈。今天换药时发现,发炎的地方,从一处发展成二处。医生也无良方,只能靠命运的恩赐了。

此次化疗,反应算是最严重的了。这在前五次的化疗过程中是从没有过的。尤其是回家后的第二天,头晕、干呕、四肢无力,尤其是肚子里如同翻江倒海,说不清是一种 什么滋味,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白天睡,晚上还睡。这些倒还好说,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得了癌症就等于与美食绝缘了。说来也怪,平时我最喜欢吃的,几乎毫无例外都成了禁忌,比如烧烤、葱姜蒜以及腌制品等等。最要命的是化疗刚刚开始的几天,别说吃什么了,就是闻见油烟味就会反胃,任凭山珍海味,特色小吃,都引逗不起我的胃口。唯一吃得下的,就是蔓菁粥就咸萝卜条。蔓菁粥不用说了,那是我终生的挚爱,为此已经写过好几篇文章了;咸萝卜条也是,甜中带咸,口感脆爽,唯独与腌制品的禁忌不契。如果完全遵医嘱,真的无饭可吃了。

难道得了癌症就应该吃糠咽菜吗?我不服。我的老家讲究:“装恙装恙,闹顿热汤。”装恙就是装病的意思。为什么装恙?为的是能够吃上一顿热汤(热面条)。这也说明,病了就得吃点好的,所谓“病号饭”是也。如今病了,不但不能吃好的,反而连最低端的咸萝卜条都不能吃,这还有天理吗?

不行,我不服,我要反抗,我要捍卫我吃美食的权利。

当然,我也不能违背医嘱,傻瓜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要曲线救国,既不违犯医学律条,又要满足自己的食欲。过去讲究粗粮细作,细粮精做,咱也延续它的套路,来个“粗粮细作”。比如,从超市买来大豆腐,切成方块,置于容器之中;然后,用花椒、大料以及姜片熬水,待凉后倒入盛着豆腐块的容器当中,再加食盐,腌制四个小时就可食用。它既保存了豆腐的清香,又不至于像其他腌制品那样产生亚硝酸盐亚硝胺;不愿吃油腻的东西,那就买来一些青虾,清水煮了蘸蘸料吃,既清淡,又高蛋白,正好弥补化疗造成的白蛋白流失……诸如此类,不必赘述。

人们常说:办法总比问题多。诚哉斯言。既然不幸得了重症,哭天嚎地无济于事,那么,就打起精神来,坦然面对。比如在吃的方面,绿灯行,红灯绕行,在食欲与禁忌的夹缝中摸出一条路径来,既治了病,又不委屈自己,岂不是两全其美?

2021,12,19.

152,打倒闻章”

闻章兄寄给我一张照片,里面是一幅书法,是我于三十二年前(1989年)应他之约写的。内容是四个大字:“打倒闻章”,上款是:“出生入死,无死不生。闻章兄以此自勉。”

字是我写的,内容却是章兄自撰的。是说一个人不会被任何人所打倒,能够打倒他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人应该不断地打倒自己,再不断地站立起来,出生入死,乃得永生。

“打倒”云云,乃文革式语言,引起了一些人的误会。当时,章兄把它悬挂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方,一位女同事看了,惊诧不已,以为闻章出了什么政治问题,赶忙去问,经过解释,方才释然。我为此曾经写过一篇短文,发在《沧州日报》上。报纸的一位副主编在一篇文章中,还曾提到此文。

没想到这幅没有任何章法的字,章兄居然保存了几十年。在感动之余,我感到的还是“打倒闻章”四字的深邃。它使我想起来海明威笔下的那位老船长:“你能打倒我,却永远打不垮我。”这是一种硬汉精神,或者说叫英雄主义精神。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而这种精神,就是永远打不倒的硬汉精神。我从中得到不少有益的启示与鼓舞。此次得病,我之所以表现得比较豁达,即与此有关。除非我自己精神先垮了,否则谁都不可能打垮我;虽然我的身材并不雄伟,即便暂时被打倒在地,但站起来仍然是一条响当当、硬帮帮的男子汉。癌症算什么?我说过:癌症就是一位黑衣女子,虽然面目有些狰狞,但我善待她,与她共舞,相信一定能够跳出一段曼妙的舞姿来。

2021/12/21

153,人生无处不围城

钱钟书说,婚姻就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其实,不仅仅是婚姻,整个人生就是一座大围城,看不破的人想进来,看破的人想出去,于是有了入世与出世之说。

说到底,进来的以为自己进来了,其实仍然在外面;出去的以为出去了,其实仍然在里面。就像庄生梦蝶,是庄生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生?只有天知道。

说得极端一些,真正的围城其实在人的心里。境由心造,你心里有围城,围城就在;你心里没有围城,围城就不存在。所谓的围城,其实就是一道绳索,把人紧紧地捆绑住,越绑越紧,越紧越绑,终于把自己紧紧地束缚在里面,无法挣脱,于是,惨死在围城里。

生病亦复如此,心里没病,身体就没病,即便有疾,也是衣袖上的灰尘,掸一掸就没了;心里有病,即便生理完好,也是大雪覆盖下的脏地,其实早已病入膏肓。在这里,心就是一座围城。

所以,真正豁达的人,心中无围城,眼前便是一片坦途。敞开胸怀,心无旁骛,只管走下去,前面永远是最美丽的风景。

2021,12,21.

154,《每日一博》十年记

到2021年12月23日,我的“每日一博”满十周岁了。

2011年,我内退回家。混迹职场大半辈子,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重心。赋闲之后的我应该怎样打发这突然空出来的大把时间呢?不爱养花养鸟,不爱钓鱼打猎,更不爱搓麻下棋,平时也就是看看书,看看电视,顶多用手机玩一下游戏。看书时间长了眼累,看电视时间长了眼花,游戏玩的时间长了也腻了;偶尔旅旅游,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剩下的时间空白用什么填补呢?

我想到了博客。

其实,我于2006年就开了博客,虽然更新频率不低,但总归断断续续的。现在赋闲了没事干,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码点文字。年轻时候曾经狂热过,因为始终没有搞出点名堂,再加上工作忙,家里事也多,对文学的兴趣也就减弱了。现在退休了,吃穿不愁,儿女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用不着我来费心,一切后顾之忧都消除了。能不能重新拿起笔杆子写点什么?虽然名利心早已淡了,但写东西无非就是打发时间,如同别人的养花养鸟搓麻下棋,当个占意儿呗。

于是,决意试试。我为自己定下了几条原则:1,不博名;2,不逐利;3 不跟风;4,写己心。说白了,就是自己哄着自己玩。

没想到,这一试就一发而不可收,拿不起放不下的,每天不写点什么就像一天没过好。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每日一博居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当然,在享受文字的快意时,也感觉到了把自己放到火上烤的滋味,冥冥之中似乎有了一种历来为我所不屑的使命感与责任感。这辈子,我欠文字的。即便是住院动手术,也没忘了它,在进手术室之前,我还写了一篇短文。手术之后,躺在病床上,仍然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摁,总算完成了每日的博文。

网友对我是厚爱的,迄今新浪博客点击量超过270万,“今日头条”每篇的点击量动辄过万,几十万,最多的一篇曾经达到340万。我也收获了大量的粉丝,也得到了许多的反馈。我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经历的大小事件几乎都会在文章中有所体现。网友们就积极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为我出主意,提建议。与他们的互动,丰富了我的生活。现在,我几乎离不开网络与写作了,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慨。

一晃十年了。十年不长也不短,毕竟人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以后还能写多少年?我不知道,因为生杀大权都掌握在老天爷手里,就看他给我多少的寿相了。我想写一百年,他老人家开恩吗?所以,就一点,只要能写,我就会坚持写下去,老天爷让我写多长时间就写多长时间;至于写出来的东西有没有人看,有没有价值,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我写了,我高兴,足矣。死后,它会像我一样,化为一抔泥土。就像大雁飞过天空,不留一丝痕迹。

2021/12/22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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