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波伏娃的《人总是要死的》的这本书,是在高三,被它吸引,是因为这个恰似废话的书名,却是明言着人类最恐惧的一个词:死亡。“人总是要死的”像是给人类下定的一个无可逆转的符咒,而却又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也都必会经历的过程,只是如此赤裸裸地讲出来,总是让我们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宿命感和无奈感。
那时,看它,更深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对于学习和生活的迷茫。在本应分秒必争的高三生活里,一个疑问,向我扑面而来,并渗入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它,我质问自己我每一天的如此循环单调的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想到了生死,想到死后的空寂,一种深入骨髓的虚无感向我袭来,那时的我几乎无法集中精力在学习上。我知道,我只能去回答这个疑问。所以我一眼扫过这本书的书名时,我不由得被吸引,渴望从中寻求到我想要的答案。
波伏娃塑造了一个永生的人,福斯卡。我想,这该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人生,不用面对死后空无一物的死寂,不用害怕错过,不用害怕一切来不及,因为生命没有尽头。就如同书中的那位女演员渴望福斯卡记得她,这样子她就可以在福斯卡的记忆中获得永生,赢得永恒。永恒,确实有着足够的吸引力。说到底,永恒是一种自我价值,自我意义的寻求,是一种害怕死亡所带来的生命破碎感和无意义感而自然产生的情感投射和寻求。
但是,随着故事的展开,福斯卡的永生非但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一种天罚。他爱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行在茫茫的人生大地上。他活在人群里,却无法感受到生命的活力。永生,隔绝了他与人群,生命是一副躯壳,永生割断了他血液里所有的激情。他活着,却已经死去。然而比死去更可怕的是,死亡是生命的一种圆寂,而在福斯卡这里,一切没有盼头,生命因永生而绝望,绝望因永生而没有救赎。
“生命代代相传,有爱有恨有泪有笑,然后充满了希望。”这是书里的一句话,其实很朴实,但是可能正是因为置于整个书的情境下,你会咀嚼到,这句看似朴实无华的句子里蕴含着恰是生命最饱满的张力。正如我们的生活,最真实的平凡的一切,恰是它最巨大的魅力。在有限的生命里,一切成就都是具体而微的,但是,恰似在有限的生命之中,你有所选择的自由,才能够捕捉到生命最可贵的东西,那或许值得你用生命去换取,但是你噙着笑。
这本书并没有完全解答我的疑问,但是它却让我真实地感受到生命的有限,有限的生命里蕴藏着的无限张力,死神以自身的黑暗反衬生命的光亮。书中所展现的所谓幸福的人,不是拥有长久的生命,而是在于有值得他们追求的事物,在于在有限的生命之中有所选择。
这本书没有办法回答我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我生活的意义,只能通过自己去寻找。但是它让我知道有限的生命并非是无意义的虚无,死亡也不是吞噬生命的恶魔,而是提醒我们去寻求自己生活的归属。同时我也明白一件事情,生活中最真实的喜怒哀乐本身,就是生命意义的一部分。我们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一份馈赠,也都是生命意义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去否定我现在的生活,也相信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其自身的意义,只是我还渴望一份更能够让我为之不懈奋斗的生命意义。
虽然没有完全得到回答,但是我的心绪却得到了恢复,虚无感渐渐散去,我投入在我的学习之中,我相信,这一切会有意义。心态的及时调整,使我能够在高考场上上交一份较好的答卷。我在成长,我知道,我需要到一个更大的舞台上,去寻求我的答案。
大学的生活,并没有如我想像那般美好,也没有立马能够解答我的问题,甚至我还又一度陷入了迷茫之中。这一次是因为在所谓选择的自由中迷失,面对诸多的选择,有些无措,又在某些现实面前,感到无力。曾经一度自我否定,也有开始否定生活的意义,感觉看不到前行的曙光。但是,当我再看这本书时,再一次阅读它时,它又再重新提醒着我生命的有限以及生活真实的温度。第二次阅读的感受,有所差异,我意识到,我一直在路上,在寻找答案的路上,而这一切我不能够否定其意义。
我也明白,意义不是一次地寻得,生活也不是一次回答之后就没有烦恼。我们一直在生活,就会遇到每个时期所特有的迷茫和困惑,而这一切并非是让我们否定生活,否定生命,否定意义。其实我们一直在路上,一直在前进,而所谓的迷茫和困惑,只是提醒着我们在生活,在感受生命脉搏的每一次跳动,而这也是生命意义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还会遇到很多不同阶段所特有的烦恼。但是,我想,不一样的是,我知道我一直在路上,一直在成长,而这就是我生命意义的一部分乃至所在。
我,在路上,真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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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书后感写于十年前刚上大学不久,在我30岁时,生活遭遇比较大的低谷时,重新在电脑中的角落里找到翻看,却发现曾经的自我思考对于此刻的自己依旧有启发,只是之前在社会中跌跌撞撞慢慢遗忘了曾经自己都已思考出的一些浅薄的人生见地。
现在虽然身处人生低谷,但在心态上却坦然很多,没有那么多畏惧恐慌,人生即使跌跌撞撞,却也依旧有得有失,慢慢对自我和人生有着更深的认知,慢慢实现真正地与自我的和解。
人生终究是一场体验,去接纳所有的风景,去看见荆棘里的盛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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