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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纳妾,我当晚就往他房里塞了两个美貌婢女。

本以为他会赞我贤惠,哪知不过半刻他就冲到我房中。

眼见他耳根泛红,搅得珠帘叮咚乱撞,我稍稍错愕,随即浅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容将军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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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孟晚清!」容铮的脸也红了,「你别太过分!」

这还是父皇、母后薨逝后第一次有人直呼我的名字,作为大燕国护国大长公主,就连皇帝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唤一声皇姐。

驸马这样生气,可是那两个侍妾不合胃口?」我浅浅笑着,「抑或明日我送两名男妾去你房里?」

那两名侍女可是我亲自选的,不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也算得上蕙心纨质,可容铮连这都瞧不上,也不怪我怀疑他喜欢男子。

「孟晚清!」容铮把牙咬得咯吱作响,步步向前逼近,「你可真是贤惠!」

「多谢驸马夸赞……啊……」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拎着手腕拉了起来。

四目相对,男子炙热的气息顿时让我心跳如擂。

大长公主既然这么贤惠,不如……」容铮用他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拖了个好听的尾音,然后故意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亲自伺候我……」

听他这么说,我倒不抱希望了,「驸马舍得你那心肝宝贝难过?」

这大燕国谁人不晓得他容铮有个捧在心尖上的红颜知己,可巧那人还是我的死对头。

容铮地动作顿住了,眼含深意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甩手走了。

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戏码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回。

就像在朝堂上,他擅征战,在外威名远扬,我擅攻心,在内权倾朝野,所以每次争论时都能恰到好处的戳中他的弱点,让他铩羽而归。

隔日,为了不辜负他对我贤惠的评价,我果真命人抬了两个俊秀的男子去他卧房。

听侍女说,人是被他一手一个拎着丢出来的。

可惜这回他没再来找我理论。

夏日的傍晚热得令人烦躁,廊下的美人蕉婀娜地立着,宛如与容铮初见那日一般。

第一次见他,还是父皇在世时,那年我十六岁。

世人皆赞容大将军骁勇善战,却不知其独子容铮更是少年才俊,年仅十八岁就领兵西征,百战不殆,直打得敌军丢盔弃甲,不敢再犯。

容铮一战成名,凯旋而归。

父皇大喜,在宫中设宴为其接风,还破例封他为骠骑将军。

宫宴那日,我就在一丛美人蕉后看着他,少年将军眉宇间透着不羁,立于一群纨绔子弟之间,便如鹤立鸡群,不少女子为之倾心,这之中自然也包括我。

只是身为长公主的骄傲不允许我像其他女孩子一般肆无忌惮地表露爱慕。

那时父皇常说:「唯有容铮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晚清。」而我也确实再瞧不上除他以外的男子。

再后来父皇、母后先后离世,留下遗诏封容铮为护国将军,我为护国公主,一同辅政。

这一晃就是八年,他未娶,我未嫁。

偶尔午夜梦回之时我也会猜测他是否为了等我,可隔日朝堂上的唇枪舌剑又会让我立刻打消这可笑的念头。

随着小皇帝一日日长大,我便逐渐交权,只居于公主府做个徒有其名的大长公主倒也乐得清闲。

哪知皇上一道圣旨,容铮竟成了我的驸马。

据说我们成亲那日,他那位红颜知己可是哭晕过去好几回。

可惜我这个人最是不懂怜香惜玉,硬是命人包了两大盒喜饼、喜糖给她送了去,自此我俩本就不融洽的关系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2

仲夏苦夜短,我这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还是侍女白露将我唤醒。

「公主,永宁郡主来了,」白露低声禀报,「驸马已经去前厅了。」

还真是不禁念叨,这位永宁郡主是我亲舅舅的女儿,我嫡亲的表姐,也是容铮的红颜知己,更是我的死对头。

她打小便喜欢和我争,和我抢,若不是圣命难为,只怕嫁给容铮的是她而非我了。

吩咐侍女给我换上华贵的衣裙,又带了两队貌美如花的侍婢,我这才仪态万千地朝前厅走去。正堂里,永宁正细声细语地跟容铮说话,端庄的真真地如同大家闺秀,只是见我这般气势磅礴地来了,眼底便露出掩饰不住的嫉恨。

我就是喜欢看她明明恨我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郡主来了,怎的也不叫人事先知会一声,倒显得我们夫妻怠慢了,」我娇媚笑着坐在容铮旁边,又转向他嗔怪道:「驸马也真是小气,郡主来了这么久,怎的连杯茶水都不舍得给喝。」「不劳烦表妹费心了,」永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还强撑着笑,「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哼,一家人!谁跟你是一家人!

我暗暗腹诽着永宁不要脸,却笑容依旧,「倒是本宫生分了……可巧了本宫还真有事要请郡主帮忙。」我挥手示意那些侍婢站到两人跟前,「前几日驸马闹着要纳妾,我接连送了两回都不合他心意,不如郡主帮着挑挑。」

永宁的笑容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我却不给她和我争吵的机会。

「唉,两位慢慢挑,本宫这身子还酸着,先回去歇着了,都怪驸马昨夜……」说着,我抬眼瞥了容铮一眼,媚眼如丝像极了男女之间的眉目传情。

可还没等我起身,永宁就「哇」的一声哭了,再顾不得礼数,捂着脸跑了出去。

「哎,她怎么走了,」我故作错愕地轻叹一声,无奈道,「看来只能驸马自己挑……」

「你闹够了没有!」一直沉默看戏的容铮突然起身捏着我的下巴,一双凤目微眯,「既然公主这么喜欢玩,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说话间,他已经将我横抱起来,迈着长腿出了正堂,侍婢们惊慌不知所措,想要阻止,却被他身边的侍卫拦下。

我这公主府虽然侍卫也不少,但比起容铮身边那些上过战场的莽撞汉子,那可就不值一提了。所以容铮一路畅通无阻,抱着我进了他的院子。

眼看着院门被关上,公主府的侍卫被拦在外头,我竟忍不住暗自窃喜。

伴随着「咚」的一声轻响,我被丢在床上。

他的床不像我的那样柔软舒适,更像他本人一样,处处透着硬朗。

想是这次真的把他惹急了,不管我如何激他都没能阻止他的动作。

外面的天逐渐暗了,然后又再次亮了起来。

容铮硬是用实际行动让我尝试了身子酸痛的滋味。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两日后,不知是谁把我送回了自己的卧房,没等我去找那混蛋算账,侍女却说他已经领旨南下剿匪去了。

闷热的空气突然变得冷彻心扉,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那晚,我在廊前立了一夜,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突然想起今日正是八月节,不知不觉间,与他成亲竟有一年。

容铮走后没几日,便传出大长公主思念驸马重病不起的消息。

一时间,公主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成箱的药材不要钱似的往里搬,太医署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若不是我已死相逼,只怕连皇帝都要亲自来侍疾了。

这样的手足情深怎不让人感动,却没人知晓此时最想我死的,也正是我那位高高在上的弟弟,或许还有与我朝夕相处一年的驸马。

其实,从他们的计划一开始,我便全然知晓,皇帝自以为他聪慧机敏,却不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我的默许下进行。

就像是史书上记载的,皇帝勤政的必经之路就是除去辅政大臣。

早在两年前,抑或是更早的时候,皇帝便有了除去我的心思,哪怕我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哪怕我已经退出朝堂,都没能消除他的戒心。

皇帝知道我对容铮的心思,便说服他娶我,然后再伺机搜寻可以扳倒我的证据。

可那个蠢男人怎会知道,他一心一意辅佐的皇帝想除去的何止一个护国公主,若是我死了,他这位护国将军还能活多久,鹬蚌相争最终得利的是渔夫。

还好我不似他那般愚蠢,念及多年的同僚之情,自然是看不得他平白丢了性命。

于是我命人请了皇帝来。「皇姐身子可好些了?」皇帝一进门便急切问道。

「咳咳……」我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制止又躺会床上,「我只怕时日无多,只可惜临死前不能再见驸马一面……」「皇姐休要胡言!」

皇帝立刻急道,只是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心。

「我自己的身子,比谁都清楚,」我虚弱一笑,眼中却不免露出怅然,「父皇和母后临死前嘱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如今你也大了,就算是下去,对他们也算是有了交代……」

皇帝的眼圈红了,似是回忆起姐弟间相互扶持走过的艰难岁月,心中不免也有了些不舍。

这正是我想要效果,便借机道:「自父皇、母后去后,我除了你这个弟弟,便只剩驸马一人了,待我死后,你若还有所忌惮,便卸了他的兵权……但只求你留他一命……」

「皇姐……」皇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满脸都是愧疚。

对于这个弟弟,我多少还是了解的,做事虽然鲁莽、固执了些,但并非绝情之人。

「时候不早了,」我虚弱地说,「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吧……」皇帝走后,我的病更重了,药材、医官还是络绎不绝,但并没让我有半分好转。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容铮那边除了频频传来捷报,依旧是一句问候都不曾有,看来真的是恨极了我。

好在我也并非圣人,更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慈悲,那日与皇帝说的那番话迟早都会传到他耳朵里,以他的为人,只怕往后要怀着对我的愧疚度过余生了,就权当是我救他一命的报酬吧。

至于他正当壮年,往后是否再娶,那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又熬了两日,公主府总算传出噩耗。

崇德八年,九月十五,大长公主思夫成疾,药石无医,薨,年二十九,谥号昭,举国哀悼。容铮还是赶在我下葬前回来了。

比起以往的清冷俊朗,整个人都透着股子颓丧。

他在棺前立了整整一夜,然后便把自己关在我的书房,直到下葬那日才出来。

葬礼结束后,护国将军请辞,于西郊公主陵建一茅草屋,为其守陵,大燕无人不赞扬其与大长公主夫妻情深。

3

韶光易逝,光阴荏苒,转眼便是莺飞草长的好时节。

去夏我费劲周折,假死离开京城,隐姓埋名一路辗转来到岭南,如今已是云逸书院的女夫子。我初来时,云逸书院门楣凋零,门可罗雀,仅剩一位老秀才兼任夫子和山长,学生也可怜得只剩三名.

如果不是院门上挂着云逸书院的牌匾,很难把它和书院联系到一起,最后还是我捐了银子,更换桌椅,整修屋舍。

对于我出资一事,老秀才可是感激涕零,若不是我极力反对,只怕山长的位置都要由我来做了。

所以在我提出只招收女学生时,他也是大力赞同。

大燕虽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约束并不严格,但能识字习文的依旧在少数,更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思想已经深入人心,这条路走起来必然坎坷。

但这显然也难不倒我,曾经在朝堂上和那群大臣斗智斗勇都没怕过,如今又怎会因这小小的困难退缩。

我吩咐白露张贴榜文,凡是来云逸书院读书的女学生,不但分文不取再另送两斤鸡蛋。

榜文一出,周围百姓哗然,都不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但总有胆大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送了女儿来。

结果真的提了两斤鸡蛋离开,于是那些还在观望的也坐不住了,纷纷把孩子送了来。

结果短短两日,便送了足足送了六百斤鸡蛋出去,更有家里没女儿的,硬是给儿子换上女装来充数。

有了学生,云逸书院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繁荣,再则我又常利用休沐时间,去到周围偏僻的村子免费讲学,一时间云逸书院在岭南可是有口皆碑。

更有甚者还传言云逸书院来了位女菩萨,因此即便不再送鸡蛋,也依旧有人愿意把女儿送来读书。

我这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想起京城,想起容铮,但短短数月,却已经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日清晨,我一如既往到书院讲学,才进门就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朝我跑来。

「夫子,夫子,」小姑娘欢喜地喊着,「秀才爷爷给我们招了位新夫子,长得可俊了,还说要给您当夫君呢!」

4

小孩子口无遮拦,却害得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一跤,幸有白露扶了一把。

新夫子的事,老秀才昨日便同我讲了,只说是他一位故友,这两日便会到,想必年纪也是一大把了,还开这种玩笑,定是个老不正经。

「臭丫头,再胡说我可撕你嘴了!」白露凶着脸,故意唬她。

小姑娘也不怕,做了个鬼脸,嘻笑着又转头往回跑。「慢些跑,仔细摔了。」

我在后面叮嘱,又转头对白露道,「童言无忌,你与她计较什么。」

「您总宠着她们,越发无法无天了,」白露急道,「都怪那老秀才,这若被人听了去……」

白露说到一半,却大张着嘴巴失了声,我道是出了什么事,急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站在廊前的木棉树下,面容亦如从前,只是少了几分冷峻。

「新夫子,这就是我们女夫子!」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也不认生,扯着容铮的袖子,脆生生地问,「漂亮吧,给你做媳妇要不要?」

我藏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然后挂上礼貌而不疏离的笑容,「先生远道而来,路途劳累,还是先休息两日再来上课吧。」

容铮表情微僵,暗藏波涛的眼神瞬间恢复平静,沉声说:「你非要如此吗?」

这时白露也回过神来,立刻领着那还不明所以的小丫头进了屋。

「不知容将军何出此言,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我微垂着头,背却挺得笔直。

古人说得好,大丈夫当能曲能伸,更何况我一届弱女子,当初我假死离京,犯下欺君之罪,本就做好了今生再不相见的准备,可世事弄人,偏又让我与他再次相遇,也不知是凶是吉。「容将军,您可算到了!」老秀才一声饱含热忱地惊呼打破了令人心慌的寂静,我转脸便见他急步过来,冲着容铮就欲拜。

容铮手疾眼快,将他扶起来,老秀才已经是老泪纵横。

直到这时,我才回过味,原来容铮就是他的故交。

用老秀才的话来说当年番国作乱,屡次到大燕境内烧杀抢掠,岭南一带更是首当其冲。

后来容铮随父出征,平定战乱,偶然间救了他,还给他银钱创办书院,有如再生父母。

这么听起来,容铮此番来岭南的目的倒真不像是为了我,但这样一来又让我俩之间的孽缘更加说不清,扯不断。

可说到底我也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国公主,居安思危的道理还是懂的。

更何况容铮已经知晓我的踪迹,趁着还有命在,当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否则等他回过神来,即便是当场将我斩杀,都没地儿去说理。

逃跑似乎已经刻不容缓,我素来又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所以见到容铮的当晚,我和白露便收整行装,只等天一亮便要跑路。

晨曦撒遍大地,浅薄的雾霭很快就散去,马车辘辘而行,扬起阵阵尘土。

「公主,咱们就这么走了吗?」白露有些依依不舍。

「兴许过几日他就走了,咱们再回来……」我轻声说,像是在安慰她,但更像是在安慰我自己。

我虽然走的决然,却还是无法抵挡那萦绕在心头的愁绪,或许我还是更希望容铮是来找我的吧。


文?来源?自?知乎? 《公主太贤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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